又过了两天,这日黄昏的时候,宜儿从河里救了一个人。

小水塘的鱼可能是被她们叉光了,这两天基本是一无所获,于是宜儿就带着铃儿顺着河岸朝下走,想找找看有没有新的捕鱼场所,结果就看到河里冲来了一个物事,近了以后才发现竟然是个人。

宜儿让铃儿站在岸上拿着树杈,她一手抓住树杈的另一端站在水中,一手用另一根树杈将那人刨了过来。

那是个女人,三十几岁,皮肤白皙,生得很美,身上的衣服也华贵,显然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奶奶,她显然呛了水,脸色青乌,人昏迷不醒。

宜儿费了好大劲才将人弄上岸,按了按她的肚腹,她嘴里吐了几口水出来,只是人还是不醒,宜儿无奈,只得和铃儿一起将人搀扶回了小水塘边。

当天晚上,不但那女人没醒,就连铃儿也突然就一病不醒了。

铃儿的病来得太突然了,宜儿完全是手足无措。铃儿先是畏寒,宜儿将两床棉絮全裹在了她的身上,她尤自昏昏噩噩的一个劲叫冷。

宜儿有些慌了,倒不是因为铃儿这病本身,而是铃儿这病的时机!先发冷再发热,这本来就是这次时役瘟疫的典型症状,这个时候铃儿病倒,即便宜儿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朝那个方向去想!

铃儿整晚上都呻吟不断,宜儿唯一能做的只是用棉絮将铃儿裹紧,然后她将整个人连着棉絮一起紧紧的抱在怀里,并用手毫无意识的拍着拍着熬过了一整晚!

第二天早上宜儿醒的时候就发现昨天从河里救回来的那个妇人已经苏醒了,正坐起了身子一眼不眨的望着她。

宜儿探了探铃儿的额头,小丫头嘴里已经停了嘟囔,也不知道是睡熟了还是兀自昏迷未醒,看上去安静了许多,只是宜儿的心却一点一点的朝下沉去,铃儿额头的温度虽不致烫手,可是很明显已经开始发热了!

那个妇人开口了:“姑娘,是你救了我?”

“我只是将夫人从河里拉起来而已,要说救,还真谈不上。”

妇人一怔,若只看宜儿话里那字面上的意思,到有点拒人千里的漠然,只是宜儿的神情却还算和善,不过明显有些担心她怀里的小姑娘,所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妇人笑了笑,道:“姑娘不把我从河里拉上来,这会只怕我是早就葬身鱼腹了,姑娘于我,是救命的恩情,哪里还有谈得上谈不上的?”

宜儿将铃儿放下,只拉了一床棉絮,将她盖好。

妇人看了看,又道:“这是你妹妹?”

宜儿嗯了一声。

“她好像不太好,为何不去找大夫?”

宜儿有些无语,这明显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贵夫人,哪里知道她们这些贫苦大众的艰辛?她想了想,道:“夫人可能不知,我们已经断粮好多天了,不只我们,就是方圆数十里外,想找到一口口粮,可能都是大海捞针!连吃的都没有了,哪里还有大夫,还有治病用的药材?”

妇人又是一呆,随即反应过来,哦了一声道:“你开始说把我从河里救上来都算不得救,也是因为这个?”

宜儿情绪有点低,仿佛自语又像是答妇人的话,道:“有时候我就觉得在水里被淹死和在岸上被饿死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妇人有些好奇:“那你干嘛还救我上来呢?”

宜儿深吸了口气:“不拉你上岸,可能你很快就会死的,拉你上来,总能再熬一段时间,毕竟,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的!”

妇人有些赞许的望着宜儿,叹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