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进了包子铺,立时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毕竟宜儿这一行人太过扎眼,那些尚在铺子里吃早饭的人尽是些底层的苦力杂役,平常哪里见过似宜儿这等气派的富家小家?更有两个较年轻的妇人紧盯着宜儿身上精美的苏锦云杉,那眼里是止都止不住的羡慕嫉妒。

包子铺的老板和小厮也是呆了眼,原本看着脏兮兮的娄大又进来了,正要破口大骂的,却又看见宜儿几人也跟着走了进来,那都到嗓子眼上的污语脏话便硬生生的又给咽了回去。

娄大却是得意了,迈着方步,就像是得胜而归的大将军一般,斜瞥了那两小厮一眼,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声道:“给大爷上五屉七香包子,一壶烧刀子,再来碗油茶。”

两小厮面面相觑,一时都呆滞了,也不知道是该上还是不该上,不由得都朝老板望去。

娄大火了,举手就想朝桌上拍去,终觉得不妥,那手便顿在了空中,他有些尴尬的朝宜儿望去。

宜儿笑了笑,向绿芙示了意,绿芙便走了过去,从怀里摸了一块碎银子,抛给老板道:“照他说的上就是了,若不够的话,尽管开口就是。”

老板接了银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怔了一下才连忙道:“够了够了,姑娘,多了多了,几屉包子,哪用得着这么多?小人这就给姑娘找……”

绿芙道:“不用找零了,多的就算我家小姐赏你的了。”

老板自是大喜,几个铜子的事,手里的碎银他估摸着至少有一两之多了,这简直就是一笔横财了,慌忙招呼两个小厮上包子,他自己亲自上前,拿了铺子里最干净的一块抹布,想要为宜儿擦拭木凳,却被银谷给阻了,银谷拿出一块金丝楠竹做的凳垫,小心的铺在木凳之上,这才扶着宜儿坐了。

娄大要的东西上了桌,娄大见宜儿没什么表示,遂自行取了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说来也怪,这人吃得很快,像是很多天没吃东西一般,一口酒一个包子的大吃一通,不过那吃相却并不见粗俗。很快,五屉包子就下去了四屉,娄大忽然想起了什么,收了筷子,用力的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才道:“让小姐见笑了,饿了几天,收不住嘴了。这七香包子真的不错,小姐要不要尝尝。”

宜儿见他吃得痛快,到是生了想要尝尝的意思,只是她尚没开口,银谷就在旁边小声的提醒反对,加重的语气唤了一声:“小姐。”

这外边的东西,又是这般的地摊铺子里做出来的东西,银谷和绿芙这些身边侍候的哪里敢让宜儿随便入口,宜儿心知这包子怕是吃不成了,遂叹了口气,道:“算了,身边的小管家婆们管得严,先生随意就好。”

娄大又是一呆,以前他也见过不少大家小姐,但像宜儿这样和身边丫鬟打趣相处的,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心里不禁又有了一番计较,道:“小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先谢过小姐的款待。小人斗胆,问问小姐,此次过来找小人,是有什么事?”

宜儿也不兜圈子,直接道:“我想开一间文具古玩的铺子,缺个账房掌柜,有人向我荐了先生,所以我就不请自来,寻了过来。”

“小姐是说有人向小姐推荐了小人,不知……”

“这个你不用知道。事情很简单,你不要往多了想,就是我这需要一个掌柜,你若愿意的话,我们就合作,其他的,可以接下来慢慢谈!”

娄大想了想又道:“小人在京兆府的衙门里还留有案底,小姐相信小人?”

宜儿就笑,道:“这城西也不是什么好的去处,娄先生以为,我会为了一个不相信的人巴巴的跑这一趟?”

不得不说,娄大的确是经营打理上的行家,宜儿本也没起心瞒着什么,接下来的三言两语之下,娄大就已经明白了宜儿的用意,他不禁有些奇怪,别的闺阁小姐,就是要置办些私产,也是指着其中的出息,望着能多挣一份嚼用出来,而宜儿虽不曾明说,但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又哪里听不出来?

当然了,以宜儿的做派,确实也不像一个缺钱的主,一个文具铺子,就是经营得再好,出息也不会多到哪去,宜儿选择开文具古玩铺子,其意味就不言自明了。那些个世家公子,上进的多也喜欢在外面开间铺子充当眼线,关注一些朝堂上和士林中的动态风向,可宜儿一个闺阁小姐,她来留意这些有什么用呢?

宜儿见娄大踌躇未定,遂道:“先生不妨好生想一想,只是我是个急性子,不喜拖着掖着的,三日后我会再让人过来,希望先生到时已经有了明确的选择。”

娄大见宜儿要走,人率先站了起来,道:“小人的家就在前面胡同里面,小人的老母亲长年卧病在床,如今还等着小人寻的吃食呢。小姐如果方便,可否随小人到寒舍去看看?”

宜儿不知道娄大坚持让她去他家里看看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拒绝,领着人随着娄大出了包子铺,沿着拐子胡同朝里走去,推开一扇烂朽朽的木门,进了一个小院落里。

院子的确太小,房屋只有两间,不过院子里却被扫得一尘不染,虽没有一件像样的摆设家具,只因为洁净,到也没显太过寒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