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转变得也太大了点,众人皆被惊得目瞪口呆,有些没回过神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蔡田心知有异,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极其不妙的感觉,正要开口叫裴泱的时候,宜儿已在柳尚的夫人贾氏等人的陪同下走了出来,蔡田抬头一看之下,心里顿时凉了个通透,身子一倒,就有些站立不稳的架势,好在身后的小幺子手快,及时将人扶住了,才避免了蔡田就这般直接栽倒在地。

溅泪早搬了椅子过来,宜儿坐了,这才似笑非笑的看了门板一眼,打趣道:“门爷?我到不知道,啥时候你这小幺子也成爷了,敢情以后还得要门爷多多关照才是。”

门板连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一鞠到底道:“小姐这不是成心笑话奴才么?在小姐面前,奴才永远都是奴才。外人给奴才这点颜面,说到底还不是看的是爷和小姐你的面上的么?”

裴泱这才大惊失色,见门板对宜儿如此恭敬,心里便知这下怕是捅了大篓子了,正想问问宜儿的身份来历,却见蔡田早已是吓得面上卡白,连站都站不稳了,还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扶着他的小幺子,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宜儿的面前,叩首道:“奴才叩见郡主殿下,郡主金安。”

宜儿的身份这才被叫开了,彭连金和彭家的人,高三石这边的人,就连裴泱以及他领过来的京营司兵,全被蔡田这声“郡主金安”给震得不知所措了。

这邬家小姐,竟然就是宛茗郡主,事先的确是没有任何人想到了,事实上这也不怪彭家的人和蔡田,蔡田在京中才去拜会过宜儿,事后也只在京中多耽搁了三五日而已,哪里想得到宜儿竟来得这般快,会逞着这点子时间直接就到了瞿州府这凹莊里来了?

高三石等人这才知道宜儿竟是他们耕种的这八百亩食邑的主人,京城里尊贵无比的郡主殿下,一时间就有些恍惚,再想起宜儿从三天前开始,一直对他们的多方照拂以及言行间的平易近人,更怀疑是做了个不切实际的梦。

裴泱心中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真恨不得直扇自己两耳光,暗恨自个怎地就这般自掘坟墓呢,他是早已听说了这八百亩皇庄成了宛茗郡主的食邑的事情,怎地就没事先想到这个在凹莊闹出如此动静的人会是郡主本人呢?怎地就听了蔡田那阉奴的几句屁话以及事后承诺的那点子好处,就巴巴的领了人过来相帮呢?事实上他到不是顾忌宜儿这郡主的身份,他顾忌的宜儿身后的宁国公世子爷。

裴泱原先在东山大营呆过,姜宥又兼着东山大营的经略使,全权辖制东山大营的一切军务,这人在姜宥的手底下当过差,自然知道姜宥的性子和能力,说起来,他能来这冀南大营当这个小小的中卫郎,也是受了姜宥的提拔调用,他心里存了感激敬重,也一直将自己当作了宁国公府这一系的,当初在东山大营的时候他就听人说了宁国公世子姜宥对青湘侯府长房的那位小姐极为不同,后来那小姐成了如今的宛茗郡主,还被皇上赐了婚,这些事情他都打听得清清楚楚,曾经还寻思着若得了机会,定要去这位郡主面前露个面,若是讨了郡主殿下的欢心器重,只怕将来的前程富贵,那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再联想到宁国公世子竟将门板都放在了宜儿身边听候使唤,那对这位未来的宁国公世子妃,可是当真疼惜到了眼尖尖上了,这下好了,在郡主面前到算是彻彻底底的露了面了,可这露的却是反面,要是郡主当真存了心追究,他这是怎么死的可都不知道了,这般一想,对蔡田就越是怨恨,人也不觉悄悄的后退了一步,极力的降低自个的存在感。

宜儿瞥了蔡田一眼,道:“蔡公公,你回来了。我见你和彭老爷一起过来的,怎么,你同彭老爷,很是熟悉?”

宜儿没叫起身,蔡田不敢起,心头怔了怔,只得跪在地上道:“郡主的食邑在下凹村,彭老爷的府邸在上凹村,离得近,只见过几面,谈不上熟悉,不熟悉,不熟悉。”

宜儿道:“哦,原来只是认识,并没多少交情啊。”

蔡田抬了头,勉强挤了一丝笑出来,道:“都是乡邻,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脸熟而已,脸熟而已。”

宜儿点了头,道:“彭老爷家的公子欠了我一些钱,我原想着蔡公公如果跟彭老爷有交情的话,看在公公的面上,这笔钱我再宽限个几日,或是全都减免了也是行的。可既然蔡公公跟彭老爷并没有这份交情的话,那我们还是白纸黑字,按正常的程序走吧。”

彭连金这时方是彻底的回过神来了,哪里还能绷得住?也随了蔡田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颤着声音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郡主玉驾亲临,不知死活,有冲撞冒犯郡主的地方,还望郡主大人大量,海涵恕罪。”

宜儿轻笑道:“听闻彭老爷是有功名在身的,见官都不需行跪拜大礼的,如今如此拜我,宛茗可当不起。”

彭连金道:“郡主金枝玉叶,赦赐的尊荣,小人是什么身份,理应跪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