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宜儿出府启程,姜沛和华阳郡主将人送至城外,却又见杨铣领了人过来相送,一番寒暄,宜儿的心却是早就飞往了苗西,上了马车,同众人挥手作别,沿着西郊官道,径直的去了。

走不过十数里,道旁忽然涌出了一队人马,董擎安和等人皆是一惊,宜儿已在马车里掀了帘,道:“安和大哥,那是自己人,不用担心。”

两方人马靠近,封琅早从马背上翻了下来,施礼道:“封琅参见郡主。”

宜儿头上的头衔很多,她身边的人所呼也尽不一样,像青漓伍儿那些早些年随在身边的丫头都是称小姐的,而国公府那些丫头所称的便是少夫人,亦或是世子妃,只有封琅和郡主府的一干子下人还称她为郡主的。宜儿对这个也不怎么介意,众人喜欢怎么叫她,她便随了众人的意,并不强求统一的。

这边厢互相照了面,溅泪惊心因和封琅是结义的兄妹,自然并其他人格外亲近了几分。

宜儿出京的时候,贴身只是拗不过,带了个伍儿上路,其余的溅泪惊心除外,便只有安和董擎,以及门板和国公府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四个武艺精湛的护卫,总共是十一个人,而封琅这边,便带过来了二三十号人,宜儿就皱了皱眉,道:“封大哥,此去苗西,人多反而打眼,你这……”

封琅道:“我也知道人多并不合适,但郡主身份特殊,多几个好手也多一份保障。郡主放心,待到了樓峪关,到时候再商量具体带那些人出关便是,多余的人留在樓峪关跑跑腿,传传讯也是不可少的。”

宜儿听他这么说,到也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封琅回头又叫了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上前来给宜儿磕头,宜儿微微诧异,就问了一声,封琅道:“郡主看看,这人你可还认得?”

宜儿就仔细看去,那少年磕了头,抬起头来,宜儿看得清楚,不觉呀然道:“刘根子?”

刘根子想不到宜儿竟还记得他的名字,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又想起从前的事来,就红了眼眶,再向宜儿磕了一个头,道:“在随师傅过来之前,我娘特地嘱咐了我,要多给郡主磕一个头。”

宜儿在瞿州府惩办内侍蔡田和乡绅彭家的时候,这刘根子那时还只有八九岁的模样,曾为了给他母亲请大夫看病,巴巴的跑来给宜儿磕头,想得红封,后来宜儿走之前,将人给了封琅学艺,到不曾想,一转眼几年过去了,这人竟长成了一个壮硕的少年郎了。

宜儿便随口了问了几句他母亲和凹村的乡亲们的情况,刘根子一一作了答,还道:“乡亲们知道我要随师傅来给郡主当差,都羡慕得很,全都是嘱咐了又嘱咐了,要我好好干,绝不能丢了我们凹村的脸呢。”

宜儿就笑道:“说起来我也有好几年没去凹村了。只是你才多大一点,可知道此番是去什么地方?也巴巴的跟过来凑热闹?”

封琅就道:“郡主放心,这小子年纪虽小,练武的资质也不算高,不过胜在勤奋,这几年下来,也是练得了一身本事。原来我还想着他的确是小了点,不让他跟着来的,可这小家伙就差没跪在我面前哭了,硬是要跟着来,我是没了办法,才许了他一起跟来的。”

刘根子害怕宜儿撵他回去,连忙道:“师傅刚刚都说了,我学好了本事的,真的,不会坏了郡主的事的,郡主,你就让我跟着,就是为郡主驾车赶马,尽一点点力气,我都知足了。”

宜儿见他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笑了笑,道:“你放心,既然你师傅都许了你来,我这自然也不会再将你赶回去的。”

刘根子大喜,又接连磕了两个头,这才爬了起来。

接下来,众人晓行夜宿,是发了力的往苗西赶。大伙怕舟车劳顿,宜儿会感到不舒服,是以在赶车之时,有意放缓了脚程,可宜儿念着在珣然城的姜宥,心急如焚,恨不得立时就飞过去了,哪里还愿在路上耽搁?所以是催了又催,众人无奈,这才全速的赶起了路来。

这般走了近十天的路,宜儿咬牙坚持着,到还没什么不适,反而是跟她一起坐马车上侍候的伍儿,先受不住,发起了烧来。

这丫头暗恨自个的身体不争气,宜儿都没喊辛苦,她却成这个样子了,所以是极力掩饰,不叫宜儿发觉,到最后着实是捱不下去了,脸色惨白得吓人,宜儿才注意到这丫头的异样,当即是吓了一大跳,到了驿站的时候,就急忙差人去请了大夫,结果乏了脉,大夫便起身恭贺,却原来这丫头竟是有了身子。

宜儿是又惊又喜,看门板和伍儿也是在最初的呆愣之后,眼里泛出了喜色,不禁佯骂道:“你这丫头也是,怎地如此大意?自己有了身子也不知道,还巴巴的跟我跑了这么远的路。”

伍儿既然有了身孕,自然是不能再随宜儿去苗西了,宜儿原是要门板亲自护送她回京的,可二人打死也不愿意,到最后,进了荣远县住宿的时候,门板带着伍儿,去了荣远县衙,拜访了县太爷,留了一名国公府的护卫下来,便将伍儿先安置在了县太爷的府上。

那县太爷姓马,这京城国公府出来的人,能借他的府邸先安置一段时间,对他来说,无异于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哪有不情愿的?知道伍儿是有了身子,不宜赶路,当即便差了两个乖巧的丫头,和一个经验丰富的嬷嬷过来服侍,门板这才放了心,回了客栈去和宜儿回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