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腮帮咬得铁紧,眼里的怒火像投入了一块新柴的火堆,火焰虽暂时还没有腾空而起,但预想得到燃烧只是迟早的结果。

她微微抬头看到了他的目光所盯之处,下意识地抬起手就要去挡住那咬痕。

“挡住了就算没有了吗?”

他的声音冷得让她在八月的天却打了个寒颤。可是立刻地,她的要强又让她对自己的恐惧起了鄙夷,她有些恨自己不争气,难道你又被他的淫威吓破了胆?他又不是你什么人,就算你和裘岩怎么样了,他又不是你什么人,凭什么来管你?你为什么要怕他?

这么一想,她立刻又觉得自己的腰杆硬气了些。她把手放下来,身体也不像刚刚那么紧缩着了,头也敢抬起来了。

“有了又如何?我想和谁怎样就怎样,你凭什么来管我?”

她看见他的右侧腮帮紧了紧,“那你刚刚为什么要用手挡?”

她挡当然是因为她心里发虚,可现在这景况她怎么可能老实地承认?她唯一的选择就是硬撑到底。

“我挡我的,我乐意!不行吗?”

他没接话,只是盯着她。看得出,他在极力地强忍着怒气,因为他的呼吸明显比正常情况下要粗重许多,眼神更是写满了怒意。

他的确亲眼见到了那一幕。他走到酒店的楼下,无意中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想知道那个身影是否仍在原处,结果他看到了紧紧相拥的两个身影。虽然天黑了,但她穿着一袭白色的晚礼服,即便只是借着微弱的都市上空的灯光,依旧可以轻易认出那是谁。至于那另一个男人是谁,他根本不需要费力去猜。

那一刻,他简直恨不得自己可以一秒钟变超人,直接飞到那阳台上,把她从另一个不是他的男人怀中拽出来。

他气得差一点又当场吐血,他恨不得可以一拳把这瑰丽堂皇的酒店砸个稀巴烂。他用了十二分的忍耐说服自己不要继续看,坐进了车里闭着脸喘着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终于,他再次把怒气又压下了些,让他的声音尽量听起来平和些。

“今天和我上床,明天又和别人亲热,你觉得这样好玩吗?你真的认为你做得了这种不顾廉耻的女人吗?”

她很不喜欢他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就仿佛她是他的私有财产。尤其是“不顾廉耻”四个字就像耳光一样地扇在她的脸上。她和他之间曾经发生的过往,一直是她心底的痛。

“萧天,任何人都可以指责我不顾廉耻,唯独你没有资格说我。你最清楚我和你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承认没有拒绝你到底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廉耻。可你的行为又比我高尚到哪里去吗?”

他难过起来,他根本没有任何指责她不道德的意思。相反,正因为他一点都不认为她是那种女人,所以他才知道现在她的这种状态是不正常的。因为难过,他的怒气反而消散了许多。

“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事情发展到今天,我知道首要责任在我。如果你真的不再爱我了,我一定不会缠着你。但既然明明知道你还爱我,我就不会让你像现在这样地折磨你自己。”

她哈哈大笑起来。

“你凭什么说我在折磨我自己。和裘岩亲热我很高兴、很幸福!倒是你,你真的是一如继往地自大!萧天,我承认我曾经痴狂地爱过你,但那都已经过去了。你记得你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吗?我没理由不爱裘岩,我迟早会是他的女人。我希望你可以遵守当初你自己白纸黑字留下的承诺,不要再来骚扰我!”

她刚一说完就听到了耳旁骨节咯吱作响的声音,那是萧天撑着墙壁的两只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她一下子想起了那次萧天差点掐死她的情景,那时她也是被他这样地顶在墙壁上。

她突然又害怕了。她刚刚被“不顾廉耻”四个字刺激到了,一下子忽略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的杀过人的人,而且她亲眼就见过他杀人。杀人对普通人而言是难以想像的事,但对他而言,却只是几秒钟就可以完成的事。

她闭上了嘴,恐惧和紧张让她的呼吸有些乱了。

她看到他的双眼微微有些变红了,但那红不像他那次因为怒气而杀人时的那种血红,而是人因为伤心而有的红。

“采月,你非要这样折磨我吗?非要这样折磨你自己吗?”

他的声音带着强烈的哀痛,怒意已几不可闻。她的心绞痛了一下,眼睛也微微有些红了,她答不上来他的话。这样的情景,即使不是因为恐惧,她也已经做不到和刚刚一样的咄咄逼人,但她也做不到向他低头屈服。一时之间,两人都微红着双眼、微含着眼泪地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