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几天后,所里的管教给萧天调整到了另一间关押室。这关押室里的人,都是这看守所里最难惹的人物。可是,同样的事再次发生了。

不同的是,这关押室中关着的一个惯犯,在终于知道了这个新来的人叫萧天以后,他忍着全身的疼痛,爬到了萧天的面前,然后很小心地问了一句:“您真的是天哥吗?”

萧天盘着腿,坐在那张冷硬无比的大通铺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见这人长得人高马大,膀大腰壮,年纪只约摸三十多,脑袋瓜却光溜得连一丝头发茬都找不到。

萧天问他:“你叫我什么?”

那人眼里有兴奋之色:“天哥,您真的是天哥吗?我以前有个好兄弟,在马凉大哥的手下做事,就是开大酒楼的那个马凉。我是从他那里知道您的,只是我从来没机会见过您。”

萧天听他提到了马凉的名字,就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对方一把抱住萧天的腿,居然激动得哭了起来:“那您真的是天哥了!”

萧天淡然地看着他:“是我。”

对方还在哭着,是那种激动而兴奋的哭:“能在这里见到天哥,我坐这回牢真是值了!超级值了!”

萧天听他这样说,不禁觉得好笑。

“你起来吧,这里还不算真正的牢。而且见了我,坐这牢也没有什么值不值的。”

对方挣扎了半天想要起来,却呲着牙咧着嘴,怎么也起不来。

萧天从大通铺上下来,对着他的胳膊和腿分别摸准了位置,然后微一用力,“咯吱”的脆响声后,他脱臼的胳膊和腿,就都给接好了。

萧天伸手想要搀扶这人坐到铺上来,他自己倒拘谨起来。

“怎么好意思让天哥亲自扶我,还是我自己来。”

萧天还是扶着他站起来,然后让他拣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床上坐下了。他一个劲地向萧天道着谢。

萧天问他:“你叫什么?”

这大汉像个小女人一样地把头低下,不敢看萧天:“我叫钱亮。”

萧天一听这名字就又笑起来:“你这脑袋瓜,倒的确是够亮。”

钱亮很不好意思地摸了一把自己那光溜溜的脑袋:“这是我们家族的遗传,我爷爷我老子都是很年轻时就秃了顶,到了我这就更厉害了,不光顶秃了,连整个脑袋都不长毛了。”

萧天伸手在他那光脑袋上一摸,笑道:“嗯,手感不错!”

钱亮就“嘿嘿嘿”地也笑起来。地上那些人,也跟着笑。钱亮就板起了脸:“你们他妈笑什么笑?”

地上的人一听,就全都板起脸,不敢笑了。

这时,所里的管教因为之前这里发生的惨叫声,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躺地上了,啊?”

钱亮赶紧冲管教回话:“报告管教!没事,弟兄们嫌床上热得慌,想在地上躺躺凉快凉快!”

地上的人也都连忙附和:“是啊是啊,地上凉快,地上凉快!”

其实,管教哪里会看不出有事没事呢?这会儿都中秋了,天凉得很,晚上不盖床薄被子都睡不暖和。不过既然这些人自己说没事,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于是,管教吼了一嗓子:“大晚上的,都给我安静老实点,少给我惹事!”然后就离开了。

萧天从床上下来,帮地上的人一一查看他们的伤,然后和对钱亮一样,帮他们把脱了臼的关节都接上了。他下手时表面很随意,但其实都很有分寸,只会让对方脱臼,却不至于真的骨折。

地上的人起来后也都上了铺,并且都面向着萧天和钱亮的方向而围坐着。

“天哥,我钱亮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人物,但真能让我看在眼里的人,也没几个。您一直就是我想要拜会的人,只可惜您身份太高,我根本高攀不上,没想到今天……”

说到这里,钱亮再次激动了。

萧天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钱亮的肩,“太晚了,早些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钱亮连忙收起自己的激动,“看我,光顾自己说得高兴了。那天哥,您休息吧!”

说完,他又转身对其他人吼道:“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天哥睡以前,谁都别睡。打呼的他娘的都小声点,别吵着天哥了,听清楚了没?”

同室的那些人立刻应声:“是,亮哥!”应完声后,却彼此小声地嘀咕:“谁打呼,也没他打得响啊。”

萧天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躺下来开始想他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