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弟子有向荒芜之地传法,不断扩大影响力的习惯,因而如今东南亚最广泛的宗教就是佛门。

并不是佛法真的这么万能,而是它积极地调整自己,融入到当地的环境中,反观道教只在中原盛行,确实也吸收了部分佛法的精髓,但两者的传播度相差极远。

但传法不是乱传的,如果当地佛法兴盛,那就不是传法,变成了互相论法,而恰恰是因为各地佛法派系繁多,很多时候论着论着,也会争起来,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再看中原附近的各国,辽国崇佛、西夏崇佛、大理崇佛、数十年前被灭的青唐吐蕃崇佛、不久前被灭的高丽崇佛,甚至连远隔海外的日本都崇佛。

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出去就是论法,大相国寺底蕴深厚,智愿禅师倒也不畏惧,只是不愿惹起纷乱。

智清禅师却有不同看法:“我佛门本有尘世大劫,加蓝灭形,数载沉沦,今天机易数,幸甚幸甚,当广招僧侣,应君上命,为国效力!”

智愿禅师目光一亮,暗暗地道:“没想到师兄尚有雄心,还要争一争那佛门领袖之位!”

如今悯忠寺牵头整改佛寺,此举必定招惹怨恨,但也确实得到了朝廷赏识,这点比不过,那么就从文化交流团上入手……

他也不甘于大相国寺就变成了相国寺,最后逐渐败落下去,颔首道:“师兄高见!”

智清禅师的格局却要比他更大,雪白的眉毛轻轻颤了颤,眼神里流露出坚定之色:“此行老衲亲往,不独为相国寺,更是为了整个佛门!”

……

“相国寺组织群僧,踊跃参加,好!”

收到了时迁提供的最新情报,李彦眉头微扬。

当了一百多年的皇家寺院,佛门领袖,就该有这样的格局,这是情理之中。

但对方明知定都燕京后,相国寺不可能再恢复昔日辉煌,地位还颇有尴尬,依旧能挺身而出,倒是真的挺不容易,又有些在意料之外。

既如此,李彦也记下了相国寺的表现,吩咐道:“智清禅师率众入京,吴右丞亲自去见一见。”

“殿下仁德!”

吴用心领神会,这是要给相国寺一个机会,让他们成为政策推行的辅助者。

这些辅助的寺院,日后的待遇肯定要相对较好,反观那些冥顽不灵的,则要大肆整改,加重处理。

原来相国寺根本没在考虑的名单上,现在给了机会,就看中用不中用了!

李彦又叮嘱道:“各地寺院,需将施药和赈饥规则化,不可松懈。”

吴用领命:“是!”

由于寺院的财产普遍较为充裕,有时候也会反馈社会,最普遍的行为是施药和赈饥。

施药就在寺内设置药局,一定程度上取代了医馆的作用,许多高僧同样也是神医。

比如在熙河开边大放光彩的智缘,就被直接称为医僧,医术高明到仅凭诊脉,就能知人贵贱休咎,精准如神,这显然是将算命和医术结合到一起了,京中官宦贵人趋之若鹜。

赈饥就不说了,灾荒之年时,许多寺院确实会开门施粥,帮助各地衙门赈济灾民,许多时候灾民更信任寺院的僧人,也不信衙门的差役,就是因为这个传统。

变革是追求去糟存精,改变缺陷的同时,也要尽可能地将突出的优点保留下来,佛门做得不错的地方,他自然要肯定,并且给予其相应的嘉奖。

当然,各地寺院并不这么想,好日子过习惯了,如今新朝初立,一刀就狠狠砍下来,还没到收税阶段呢,推进过程已经艰难起来,各种问题频出,各地的快马不断传递消息。

对此吴用走出时,都显得镇定自若,李彦更是平静如水,但也想起了恰逢其会的一人:“那位林道人,还在宫外求见?”

侍卫长武松道:“禀告殿下,还在等待。”

李彦道:“许他觐见。”

武松闻言,亲自带了几名侍卫,一路往王宫外而去。

待得武松接了道士,折返回去时,数名官员同样将一群僧人,带入前朝办公的中书省。

林灵素远远看过去,其他僧人一无所觉,唯有智清禅师侧头,双方的目光碰撞了一下,又迅速分开。

中书省内,眼见右丞吴用亲自接见,群僧双手合十,宝相庄严:“阿弥陀佛!见过右丞!”

明德殿内,对那道御桉后的身影,林灵素道袍轻拂,仙风道骨:“无上天尊!拜见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