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并没有解释为什么提供情报非要在这样的私人住所进行单独会面。刘菁想知道情报的内容,可父亲不肯多说。

刘菁只记得自己退出房间时往耿贵身前的茶几上看了一眼,那里轻飘飘地放着一张卡纸模样的东西,上面盖了绿色的邮戳,似乎是谁寄来的明信片,非常平凡的样式,印着淡雅的山水画。

刘菁没想到这张明信片几天后便到了董滟手里。

最近,董滟新进了一批致幻剂,是难得一遇的好货,必须找个万无一失的时机销出去,她跟合作伙伴打了电话讨论,定好了交货时间,就在年后第十天。

董滟入行以来,沿袭了父亲的作风,过年期间向来不碰毒品营生,一切都留待年后再说,董滟的父亲是个比较传统的人,行事也总是留有几番余地,董滟非常怀念他,便有意效仿。

刚挂下电话,便听到外面来报,耿老板大驾光临。

董耿两位老大在富丽的真皮沙发上坐下,耿贵让自己的部下恭恭敬敬为董滟点烟,董滟神仙似地吸了一口,以为耿贵马上就要开始打探那批致幻剂的销路,谁知他只是缓缓递过来一张纸片,眼神是满有把握的洞察。

“董老板这几年生意做得好,直上云霄,倒也没把我们这些混饭吃的给挤掉,此等大恩耿某没齿难忘。”耿贵闪出了一颗金牙,“耿某一直寻思着能有个机会报答董老板,现在机会来了,耿某知道董老板痛恨此人,如果这点线索能给董老板带来帮助,是耿某三生有幸。”

董滟攥紧那张明信片,手指上陈年的烧伤如同最决绝的纹身,她的指甲抠进了纸上的刚劲字迹,那是她认得的笔迹,虽然她很想忘记。

明信片上写着寻常的祝福语:郑煦,近来可好?我一如既往,生活平静,又是一个冬天,院子外的白梅开得不错,睡不着时香气入骨,不觉孤独。

董滟握住明信片的拇指正好盖住了落款,她慢慢将伤指移开,看到了那个名字,立刻把明信片揉成一团,从桌上抄起打火机,毫不含糊地点燃,呼呼的火舌窜起,直朝面孔扑来,她将纸团甩脱,任它一点点熄灭在烟灰缸里。

董滟把打火机一扔,脸上是满不在乎的冷峻笑容,但细微颤抖的眉梢嘴角却出卖了她。

“董老板,我不敢随意揣测你的心思,不过我想,任何人,当然也包括我,只要受过这种侮辱和利用,都会想要一雪前耻吧?就算不杀了他,也得玩去他半条命,你说是不是……”耿贵一边吹着烟一边说,“现在,知道叶炳下落的人已经不多,郑煦这个突破口,董老板可得拿捏稳了。”

董滟勾起嘴角,“谢谢耿老板好意。”

然后她一按铃召来了手下的墨镜男子,让他款待耿老板吸粉。耿贵忙说不必,领着部下先行告辞了。董滟躺倒在沙发上,欲哭无泪。

只消一眼,她就能看出耿贵拿来这张明信片的用心是何等险恶。耿贵知道她手里有批上好的致幻剂正待交易,便把叶炳的风声透露给她,乱她的心,多多少少能将她的焦点从交易上移开,他便可伺机钻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