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时应该替他们画了不少画吧?”吴若初望着走廊上的病人们,好一张浮世绘。

阮伊脸色暗了暗,“没有,我从家里出来后,就再也没有画过画了……我不希望自己再那么像她……”

吴若初叹了口气,一边迈下走廊的台阶,一边回过头来,“你有没有想过为她画一幅画?或许你记恨她,不愿想起她,甚至从来没有见过她,但你们毕竟血脉相连。”

阮伊愣怔,随即偏过脸,抗拒地摇摇头。

“再好好想想吧。”吴若初以退为进,“我先告辞了,下次再来找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吴若初常常造访阮伊处,既然聂琼说过阮慎谦是大客户,那么这单生意无论如何也要全力以赴。她和阮伊聊些女人之间的体己话,偶尔浅尝辄止地劝阮伊一句,不过一直未能劝动。

起初她跟阮伊打交道只是为了工作,后来才渐觉两人挺谈得来的,她们身在大户人家,却也都是在凡尘市井中打磨过的姑娘,不乏共同话题。有一次阮伊还见到了吴若初的女儿芊芊,那天芊芊幼儿园放假,非要黏着妈妈,吴若初便把她带了过来。

阮伊鬼斧神工地编了许多草昆虫给芊芊,然后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脸,“这孩子真容易混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感觉,跟我有点像……”

这时阮伊忽然瞥见了芊芊整天爱不释手的那张折翼天使卡,笑意停滞在嘴边。

吴若初把芊芊往自己身边拽了拽,柔声道,“女儿,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芊芊问起妈妈,为什么这段时间魏叔叔都不去聂家大宅了,吴若初除了随口敷衍过去别无他法。

关于魏荣光谈妥了聂家的生意,在徽野平步青云的事,吴若初早就听说了,后来夙达和徽野的合作被交给袁劲,魏荣光自然没有理由再成天往聂家跑了,谁知女儿竟这么想念他。

夙达和徽野联手后,聂鼎曾在私下对吴若初坦陈,其中有他推动的因素在。吴若初听了,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但还是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眼下魏荣光在徽野的地位已是迥然不同,他的职权和信众无不大增,相比起私欲写在脸上的袁劲,魏荣光树立的忠良之名更让同僚们充满拥护之心,他扮出一副并不争权夺势的样子,实则手中权势步步为营,再加上梁忠文的推崇,除了袁劲,又有谁敢站在他的对立面?

由于忙着追随夙达,袁劲暂时还未考虑如何除掉魏荣光这根棘手的刺,反正将来继父退休,整个公司便听凭自己差遣,一个魏荣光又何足惧。

所以,在夙达那里捞到了油水后,袁劲还拍着魏荣光的肩膀说,“当初多亏魏总英明,把邱灿华那老太婆骗来了,钞票才能哗哗地流到手里,今后的事就交给我,我来跟老太婆斗法,魏总可以歇着去了。”

这披着糖衣的羞辱,魏荣光就当听耳边风,其实他从未真正把袁劲看作一个该痛击的敌人,袁劲只不过是绊脚石,非我族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