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姐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小曹重重地搁下听筒,“若初姐,这可怎么办啊……”

“算了……总会有消息的,我们急也没用。”吴若初说。

话虽如此,其实她心中又何尝不是放在油锅上煎着一般。

自从段老板落网的新闻见报后,她就一直没能联系上聂琼了,不管白天黑夜,她都把手机放在视线能及的地方,唯恐错过姑姑的回电。

不过几日之间,原有的生活便天翻地覆,当那袭龙袍被扯掉,只剩败絮其中,包括聂家在内的许多权贵都被警方传唤,寻人事务所的窗玻璃上也被人砸了鸡蛋,用黑笔写了辱骂聂琼的字眼,原先登记过的委托人全都望风取消了预约。

吴若初顶不住压力,回了聂鼎的家中避难,每天打起十二分精神护送芊芊上学放学,不敢有丝毫松怠。但事实证明,她们母女俩并未沦为祸殃之鱼,无论居家还是出行,都是一派常态,除了警察偶尔会上门翻翻抽屉、做做笔录之外,没有任何险情上演。

某天,吴若初甚至还看见一个职位不低的胖警官耿直地拍了拍聂鼎的肩膀,说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知道二少爷跟令堂绝不是一路。

有好几个下午,吴若初从幼儿园接了芊芊回家,会在地下停车场瞥见聂鼎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瘦削男人在说话。对方穿着比雪还亮的白衬衫,跟聂鼎没有肢体触碰,但两人之间涌动的介质,在吴若初看来,恍若某种灵魂上的相系。

吴若初心知那是林阡,段老板的王朝宣告覆灭,始作俑者是谁已经可以猜想。

对,林阡才是整件事的幕后推手……可吴若初每次想起自己留在魏荣光手里的那些照片,潜意识中还是有种深埋的不安,她已经察觉到,魏荣光似乎也是这链条中的一环,以他的敢想敢做,断不会仅仅止步于隔岸观火。

这个猜想令她油生出一种负罪感,她试着揣度过聂琼的心情,无法不揪心起来。

过不多久,邱灿华和聂栋成功被警方释放了,恶婆婆邱灿华再度回归,吴若初自是不好继续住在聂鼎那里,她搬到了岳皑家,两个姑娘又回到了同住一间屋的卿卿我我时光。

芊芊有时也会过来蹭饭吃,夜里睡在妈妈和岳阿姨的中间,妈妈提醒她不要踢到岳阿姨的肚子,因为里面有小宝宝,脸颊白生生的岳阿姨却笑着摇头,“有什么关系,反正又留不得。”

岳皑作为小三,被原配揪出后异常抑郁,吴若初在这个时候住过来简直就是一剂强力的救命针,她陪着岳皑逛商店、聊八卦、做大餐、看没智商的言情剧,卢凯的名字一句也不提。

吴若初断定,卢凯的家中八成正在进行一场浩劫,估计已经扇了无数耳光,砸了无数电器,气焰熊熊的原配跑到岳皑这边闹过两次,虽然闹到了整栋楼都闻名遐迩的地步,但碍于吴若初的奋力抵挡,并没有造成人身伤害和环境破坏。

那时岳皑已经怀孕两个月,一直没跟卢凯提起,吴若初带她去做了两次产检,继而安排了堕胎手术。

孩子拿掉后,两人一路无话地回来,岳皑扶着腰打开冰箱,偷拿了一盒冰饮料吸起来,吴若初见了果断抢过,三口两口干掉,嗖地扔进垃圾筒。

她顺便把几天没清的垃圾拎到楼道里去放着,正要返回,却见电梯里走出一个男人。

吴若初看清此人是谁时,脚下立刻滞住。

“若初姐。”小陈行至她面前,搓了搓手,“我听说你住在这儿。”

吴若初前些天去超市买菜的时候,碰见了抱着孩子的夏芬,绕不过身,便聊了几句,大致提到了自己目前住在好友家中,没想到转眼小陈就找上门来了。

“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她把小陈领到楼道一角,眼睑微低。

“我觉得还是见面说比较好……”小陈露出愁色,“若初姐,上次你给我打电话,问老板的住址,我还以为你跟老板又和好了,可现在……你们这算怎么回事?”

吴若初眼里一热,“你就为这个来?这话你该去问他。”

“我知道老板对不住你。”小陈双拳互砸一下,“可没了你,他整天那个样子,有多废你知道吗……”

“一开始就是我倒贴上门,他呢,这么多年他未必稀罕……他再怎么废,也是被别的烦心事给闹的,你们梁董不是病倒了吗,他烦的就是这个。”

“若初姐,你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如果不是真过不去了,我哪会这么急着来找你?”小陈压低了嗓子,“昨天半夜加班的时候,我推门进他办公室,看见他站在窗台上,窗子大开着,风呼呼地往里灌,他鞋都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