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抱紧怀里的小熊,一边开了床头灯一边就要大叫起来,却被女人率先截断,“别瞎吵吵,是我。”

台灯投出光去,芊芊这才发现那是一张认识的面孔,是大伯聂栋的老婆。

“婶婶……你怎么在这里……”芊芊才只六岁,危机意识也不是没有,但眼前的女人毕竟是一个相熟的亲戚,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坏事的……

“听说你们搬了新家,我特地来看看的。”聂栋之妻以掌挡唇,只用气息说话,像在跟小孩子玩着不能喧张的探险游戏,“我路过你们家的时候,老远就发现你窗台上这盆花特好看,芊芊,这花是谁买来的啊?”

“不是买的,是一个叔叔给我种的。”

聂栋之妻张开了描着唇彩的血盆大口,“是不是……那个姓林的叔叔?”

“我不知道他姓什么呀。”芊芊怯怯地将玩具小熊抱得更紧,“爸爸只说他是叔叔,也是家人。”

“那就没错了。”聂栋之妻的血口几乎弯到了耳垂,一切正如她的猜测。聂家之所以有今日,她之所以会落魄如丐妇,都是因为聂鼎把胳膊肘拐向了林阡那个变态!包括二太太吴若初,还有在徽野得势的魏总,一个个的都难辞其咎……

这四个人,是绑在一处的利益共同体,是把聂家推向灭亡的真凶!

“你妈妈住在哪个房间?”聂栋之妻猛跳进屋来。

“我妈妈不在家。”

“去哪儿了?”聂栋之妻不怎么信。

芊芊回想自己睡迷糊时,听见妈妈的低诉,“她好像说,要去找魏叔叔。”

轰地一声,大块的雨团砸向敞开的窗户,窗帘如寿衣飘飞,芊芊“啊”地低叫了一声,聂栋之妻已从窗口翻了出去,楼下似有接应她的人。就在此时,房门被扭开了,聂鼎人未到声先闻,“芊芊你怎么还不睡,在跟妈妈说话吗?”

他走进来,顿了很久才问,“你妈妈呢?”

雨夜,海边的观景亭中。

“你想听听这段录音吗?真带劲啊!”魏荣光神态兴奋地滑屏,但屏幕上根本没有任何显示。

这只手机早就坏了,天底下只有他和梁忠文二人知晓其中的隐情,这便是梁忠文临昏迷之前对他说知的内容。

几个星期前,梁忠文在医院静待庭审,久病无事,常常翻看先妻的遗物以消长昼,偶然的一次,手指乱点之下,误入手机中一个不甚明显的文件夹,一段从未开启过的新录音闯入眼帘,日期正是先妻亡故的那天。

梁忠文插上耳机听了听,才知里面竟然录下了袁劲弑母的全过程!

梁忠文如遭重创,当即一病不起,手机也脱手摔出,被抢救他的护士数脚踩烂。后来经过魏荣光修补,只能让屏幕亮起来,内部的存储空间已遭全毁,什么都找不到了。

其实这段录音最初是袁母自己设置的,原意是偷录下她和梁忠文的一次电话交谈。当时他们夫妻处于离婚纠纷中,牵涉了许多财产分割问题,她便在某次通话互骂的时候开启了录制模式,想抓到梁忠文的一些话柄,作为呈堂证供。

两人离婚的起因要追溯到袁老爷子去世之后了。

那时梁忠文渴望开设一家大规模的汽车公司,这是他毕生的才志所在,若不完成,人生版图就好像少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