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王海找上这位已经进了看守所,准备被送上法庭的抢劫犯以后,原本有一说一的抢劫犯却突然彻底闭上了嘴。

他只说自己是意外发现了这个“栖息地”,对于其他一概不知。

可那个住所的位置是在闹市之中,可谓是大隐隐于市的典范。在这样嘈杂的地方,要说是意外就能随便找到固定的居所,那在天桥底下过夜的流浪汉岂不是错过太多机遇了?

而带着这样的疑惑,王海继续旁敲侧击的审问这位油嘴滑舌的抢劫犯,甚至让他一点一滴的交代自己在抢劫活动以外的日子的行踪。但越往下说,抢劫犯的反应就越怪异。

而在这种情况下,更多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浮现。

就像是心底藏了什么秘密的事,抢劫犯对此噤若寒蝉,甚至展示出了一定程度的恐惧。

连减轻自己的罪行都无法抵得上这个秘密,这对于一个为了从轻的处置把自己的罪行如实告知的人可见一斑。

而发生在这之后的事震动了整个昱州市刑侦大队。

在法庭宣判以后,将抢劫犯押送到监狱的路上,押送车受到了袭击。

整辆车原本在山路上平稳行驶。但走在半路上,一颗土质的炸弹在路边爆炸,车辆虽然没有受到撕裂性的损伤,但侧翻到一边,甚至陷在了一边的山包当中,自然无法行驶,里面的人也受了或多或少的伤。

遭遇了这样的祸事,自然要把伤员送往医院,同时再派车辆进行支援和运送的工作。但在一片混乱的救援当中,意外事件发生。

一名车上的医务人员突然暴起,用刀割断了抢劫犯的咽喉。然后他摆脱了人群,从山崖尽头跳下,在所有人的眼皮底子下逃之夭夭,山崖下也找不见尸体,显然是早有准备,利用特殊装备从山下离开。

后来证实,那位医务人员是近一个月以来到达这个最靠近出事山道,有救护车派遣资格的医院的。

这个人有完整的身份证明,在医院里的言行举止与常人无异,但到了警局的资料库里,却查无此人,连医院记录的照片都没有对比到这个人真实的存在。

这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但身手高超,行事狠辣,甚至有足够通过医院考核的医疗方面知识,而且在医院中能够抓住这样一个及时参与救援的机会。

押送的犯人被谋杀,杀害他凶手逃脱在外,这件重大刑事案件引起了轩然大波。杀人犯能直接逃脱,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众多押运车上的警官都在爆炸中受了伤,本就是被救护的对象,抢劫犯本人也不是例外。

而救护车比支援的警车来的更快,有这种时间差的存在,也便于犯人尽快的逃离。

可以说,发生的一切都在计划中。一连串的引线导致了最终的结果,而这个计划的目标,正是杀死这样一个没有太多特点的抢劫犯——甚至他自己的罪名都不至死。

在这种情况下,案件的调查终于开始,专案组的产生也不出意外。王海汇总了自己调查得到的所有信息,正式向领导提交了报告和申请。

他认定,有人处心积虑的想要除去这个抢劫犯,是为了杀人灭口。而抢劫犯从知无不言到一言不发,也是因为一种无法逃脱的恐惧。

比起在这以后很久发生的古董偷渡组织残酷的清算,这种灭口的方式更令人胆战心惊。

“清算”也许是受害者日常生活中可能存在的危机,而这种突如其来的灭口,却可以算计到警方的动向和顾虑,解除最受人信任的防线,为了把警方获知的途径都完全磨灭不惜一切代价。提前一个月在医院的埋伏,只是为了山道上的一次措不及防的截杀。

但王海预先的调查,让这种一无所知开了一个口。

割喉案发生在当年的七月四日,被命名为七零四案。

而作为调查前因后果,提交报告的主体,王海成为了七零四案专案组的组长,组织一系列的调查行动。

而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仅仅是一个巨大阴谋浮出水面的开始,而专案组的存在甚至跨越了十余年的时光,不仅没有因为久久未能获得最终结果而销毁,还追溯到了一系列陈年旧案,以及新鲜出现的刑事案件。

在破获的过程,最终的答案如同被裹在一颗巨大的毛线团中央,无论怎样绞尽脑汁的想要解开上面缠绕的毛线,都只能看到其下又是原来的光景——更多紧紧缠绕着的毛线。

那位伪装成医务人员的杀手从此不知所踪,也许更多的案件由他而生,但没有人有新的目击记录——也许那个人在医院从头到尾都戴着人皮面具也说不定。

相关的调查一直在继续,牵扯到的案件和犯人越来越多,但几乎无一例外,没有产生任何有效的证据,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

乃至于到现在,这样一个临时形成的专案组竟然成了刑侦大队的第三支队,一个独立的支队。他们侦破着不同的案件,由队长主导着接取调查的案件,发掘一切可能与最初的疑惑有关的问题。

一个连自己队伍里的警员都不一定熟知其中缘由的,极其特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