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与红梅在床上翻云覆雨的男子全身赤/裸地横乘于上,失血过多,死不瞑目。

男子身上多处是伤,颈部那刀下手极重,几乎隔断喉咙。那伤势只一眼便知无力挽救,更不说手腕脚腕四肢全伤,华佗在世仍恐无力回天。

红梅姑娘同样全身赤/裸,*过后她并没有穿上任何衣物,白皙的肌肤之上青紫的痕迹分外明显,更明显的是身上沾染的血色,星星点点盛开于上,恰似红梅。

若是如此,也不过是一般的杀人案件,然而让向晴语无法直视的原因则是,红梅的唇边同样是血。

——红梅从那男子的脖颈上连皮带肉地生生咬下一块,真正地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怎么,公子来找奴家,竟还带着别的姑娘。”红梅拾起丢弃在地上的外衣随意披上,丹凤眼轻轻一瞥向晴语,纤指一抹染血的唇,被滋润后的妩媚模样更显妖艳,“奴家今日不接客,可否请公子先回?”

展昭别过眼,并不直视衣衫不整的红梅,公事公办:“姑娘可知近日华丰县内的几起连环杀人案?”

“奴家不过一风尘女子,岂能知晓衙门之事?”红梅莲步轻移,薄衣下是赤/裸的肌肤,一动便露,而她全然不在意是否被人看光,行至桌边倒了杯茶,径自饮用。

展昭也不揪着那一点不放,另辟蹊径:“那姑娘又为何杀人?”

“想杀便杀了,何来缘由?”红梅轻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死透的男子,言语间没有半分刚杀人后的后怕和恐慌,倒更似惯犯。

杀人没有缘由,随性而为吗?

展昭不由皱眉。

身为江湖中人,他的行事作为颇为随心所欲,然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从未枉杀一条无辜生命。

眼前的红梅虽有一副好皮囊,言谈举止也不似普通风尘女子般轻浮,然随性杀人,内里十足的蛇蝎心肠。

若是他人他事,或许展昭还会犹豫怀疑是否有顶罪可能。

事实便是,直到出事之前,他俩一直在窗外守着,屋内除了红梅与死者并无第三人,除去死者主动刎颈自杀的可能,便只有红梅是凶手这一解释。

展昭神色微冷:“杀人偿命,姑娘请随展某前往县衙投案。”

“哦?你是官府中人?”红梅终于将视线放在展昭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很快将视线撇开转向向晴语,“那身边这位姑娘又是何人?”

“在下展昭,乃开封府包大人手下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亮出金牌,表明自己的身份毫不犹豫,然而向晴语既非官场中人,亦非江湖中人,更非他……

知他难为,向晴语接过话题,点头示意:“姑娘不必在意,我不过一介平民。”

“平民?”红梅笑了,灿烂绝美的笑容一逝,生生转变成渗人的阴狠,“奴家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这二字。”

她语调间所蕴含的阴冷与杀气,让向晴语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展昭往旁跨了一步,正好挡在向晴语身前,替她挡住红梅不善的目光。

这一行为,反倒让红梅看不懂了。

但她所在意的也不是这个,回身从床上拾起那把冰冷的匕首,当着两人的面,一刀又一刀地划着,眼里所迸发的愤恨让人禁不住猜想红梅的以往。

究竟是怎样的过往,让一个女子如此憎恨那个男子?

让他全身赤/裸地死在青楼红牌的床上葬送名声不说,死后更是不放过他的尸身,大有将他五马分尸还不解恨的架势。

人死灯灭,岂能如此?

展昭刚一动唇,并未握剑的右手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向晴语对他轻轻摇头,眼里有着丝丝缕缕的哀伤。

同为女子,莫非她明白红梅究竟为何魔怔?亦或知晓期中隐情?

展昭握剑的手紧了又紧,终是没有出声。

红梅毕竟是个姑娘,又经历一场激烈*,没一会儿手脚发软,匕首从手中滑落,一身是血,软软地倒在床边喘气。

见她停下,向晴语从一旁的屏风上拿起一件披风披在红梅身上,“红梅姑娘,你可愿与我走一趟县衙,在包大人面前陈述你的冤屈?”

红梅眉眼一颤,抬起血红的眼,不答反问:“冤屈?姑娘亲眼所见,还认为奴家身负冤屈?”

向晴语不答,放在红梅肩上的手轻轻一拍,一切尽在不言中。

或许,能懂女子的,也便只有女子而已。

红梅垂眸沉默片刻,这才想起之前向晴语所说的话,布满血丝的眼明亮几分,站起身来,“既是包大人,红梅便与姑娘走上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