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当即明白这人什么想法,不由更恶心了。

秋菊的爹不是个懂得看人脸色的,昂头叉腰,理直气壮:“我家秋菊平日里待你们不薄,现在她被你们梅家害死了,怎么,十两银子就要打发她爹?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夏荷也怒了:“你别得寸进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欠了一大笔债,跑来找秋菊要钱!你时不时上门要钱,少爷给秋菊的赏银她全给了你,哪还有余钱?她就是这么被你逼死的!”

秋菊的爹是爱赌,是混,可也知道不能被冠上“逼死女儿”的罪名,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怒就伸手甩了夏荷一巴掌:“哈,你个小蹄子怎么说话的呢?我可是她爹!”

他习惯了这么对待秋菊,要不到钱就骂就打,打怕了就有钱了。可他忘记他女儿已经死了,眼前这个是夏荷,不肯吃亏的夏荷。

夏荷进府这么多年,一直是三少爷眼前的红人,没被打,没被骂过。她模样长得好,平时就注意保养,谁不小心碰到她的手都要急,更不要说这张脸了。

来这么一下,脸火辣辣地疼,疼到心里。

夏荷眼都红了,扑上去手抓嘴咬的,哪还有之前的风度。

王朝惊得瞪大了眼,别说他,就是梅家的其他人也被这突然的一幕震惊到了,回过神后赶紧劝架的劝架,拉人的拉人。

不是要吵,要闹?行!

王朝一挥手:“吵什么吵?都带回衙门去!”

而这时,开封府停尸房内……

向晴语抬头想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顿了顿:“仵作先生可知这是何物?”

有公孙策这个“公孙先生”在前,仵作不敢担“先生”二字,忙摆手:“姑娘折煞我了,叫我名字李忠就好。”

“那便乱了辈分。”连同一辈的展昭都不直呼其名,向晴语更不可能对长辈如此,微一沉吟,道,“您袖中揣着一只刚买的拨浪鼓,袖口和衣领还沾着一点干了的米糊,家中刚添孙辈不久。以您的年纪,算是我父亲那辈,晴语就称您一声李叔吧。”

李忠低头一看,暗赞一声好眼力!

他今天穿了一件灰白色长袍,米糊又是白色,袖口和衣领沾上后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没想到就被她看见,还借此推理出他家刚添了一个孙子。

李忠的反应已经说明事实,而向晴语这一手顿时让并不多了解她能力的四人刮目相看。

尤其是展昭,简直刷新了他的三观。

向晴语的注意力仍在她从死者指甲缝里抠下来的东西上,“李叔可认得出此物?”

李忠不敢再因为她是女子就轻视她,认真地端详片刻,闻了闻味道,碾了碾细碎粘稠度,道:“绿色的是苔藓,尸体从水井里捞出来的,应该是挣扎时抠抓井壁嵌入指甲的,这褐色的就不清楚了。”

公孙策试了试,绿色的苔藓是很容易得出的结论,而褐色的在他刚开始看见的时候就起了疑。

又薄又硬,捏重些就碎,不知道是什么。

尸体在水井中发现,但谁也不能保证那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要是明白死者指甲缝里的东西,那就□□不离十。

可惜,其中一样物质不明。

就在几人聚在一起思索这褐色的粉末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张龙来了:“大人,梅宅那边吵闹不休打了起来,王朝把一干人等全部压了过来。”

“升堂。”

众人鱼贯而出。

向晴语停在原地没动,展昭回头看她,无声地问:不去?

去!

包拯换上官服坐在堂上,公孙策坐在下方案桌后,向晴语随着上了公堂,与展昭一同站在包拯另一边。

王朝没抓太多人,只抓了几个关键的起到震慑作用。

堂下跪着四人,一字排开,一个青衫男子,一个小厮,一个粉衣丫鬟,一个左脸肿的绿衣丫鬟,一个有些狼狈的中年男子。

包拯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所犯何事?”

三少爷低着头跪在地上看不清模样,一抬头,那张白净的脸就露了出来,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美少年一个。

“小民梅修平,乃梅家三少爷,死者秋菊是小民的丫鬟。”

梅修平身子骨纤细,跪在地上缩成一团,看起来平添几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