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亳州军中,徒三已经是第一人。

柳元帅两子一侄,加起来,也顶不了徒三一个。

江平带了几车财物出发,徒三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为了赶上三日后的“出殡”,徒三今日就要启程出发。

在点人手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避开了卫氏兄弟,点了几个年岁略长,与马寨主等人有些香火情的老人相随,还有陈大志、柳彪两位与滁州军有渊源的将领,另带了一千人马为亲卫。

他的亲兵队长,如今已经不是卫江,而是与曾与霍宝、水进等人进曲阳的郑三子,因着小名“三子”重了徒三,如今大家只唤大名,叫郑季。

郑季只有十五岁,是当初乡勇之中年岁最小之人,性子十分老实忠厚。

对于卫氏兄弟,徒三也没有闲置,都是前锋将领,如今卫海领了千户,卫江在他兄长手下任曲长。

徒三身边不算江平,二十二乡勇出身的头目。

卫氏兄弟在八个千户之中能一个千户,已经不算差了。

只是这与之前在滁州时,仅次于江平座次之下时相比,就泯灭众人。

这次楚州的留守,徒三托给陈翼总领,两位出身乡勇的副将协理。

这一日,目送着两伙人马离去,卫氏兄弟两个都有些憋闷。

“大哥……三爷是故意不带咱们去滁州的……”

卫江心中很是堵得慌。

这几个月,他们兄弟两个的处境可谓是水深火热。

徒三没有就当初的事明确处置他们,可比处置了还让人难熬。

乡勇们的孤立与排挤。

最可恨的是罪魁祸首的江平,为了推卸他的责任,没少说他们兄弟的坏话。

说什么不堪大用,年少轻狂之类的。

卫海点点头道:“三爷心里,怕是还记得六月之事……这个疙瘩不解开,咱们兄弟两个怕是难有出头之日……”

卫江闻言,不由急了:“那可怎么是好?”

如今正在两县征兵,九月底就要打安宜县,届时三面包围楚州州府。

卫海眯眼道:“稍安勿躁,我已经安排人回曲阳接爹娘他们过来……”

卫江皱眉:“作甚这个时候接人……眼看要打仗了……”

卫海白了兄弟一眼,道:“小妹还在家中……”

卫江不由意动:“这……三爷能收么?”

徒三连下两县,妻子不在身边,不乏士绅送女,都被婉拒。

徒三身边,如今只有一婢照料起居,还是滁州跟着的老人。

卫海胸有成竹道:“让爹说,三爷不会拒的……”

说起来,卫老爷子与徒三有恩情。

八年前曲阳也是大旱大疫,徒三的父母大哥都是死在那时候。

徒家是佃户,没有自己的土地,也就没有亲人埋身之所,徒二、徒三哀求之前佃田的地主家借一分林边荒地做坟地,被主家拒绝。

还是同村的卫老爷子见两兄弟可怜,就在自己山坡上指了一块地,让他们安葬了父母兄长。

卫江想起两家渊源,果然放下心来,生出几分指望。

外甥亲,还是骨肉亲?

若是三爷有了亲生骨肉,自然也就有了远近亲疏,外甥什么的就要靠边站了。

……

滨江县衙,韩将军处。

韩将军中秋后卒中,如今只能卧床,身体瘫着,口舌也木。

柳元帅坐在小舅子床前,面上难掩疲惫。

韩将军瞪着柳元帅,眼睛几乎要冒火,不像是看亲人,如同是看仇人。

说是仇人,也是无差了。

韩将军暂领陵水县尉的长子,昨前坠马身亡。

对外说是意外,可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意外?

韩将军不用调查,也知晓凶手不是柳二就是柳三。

之前儿子曾跟他嘀咕过,说表兄表弟都对他不喜。

他没有当回事,没想到竟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

“一……命……偿……一……命……”

韩将军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柳元帅说道。

柳元帅却是没法点头。

韩将军想到的事,他就想不到么?

肯定脱不开那两个孽畜的关系。

可是……他已丧一子……

韩将军面上带了失望。

柳元帅起身道:“你放心,侄子的丧事,我会叫人好好安排……”

这个侄儿无辜么?

韩家人占了陵水半年,离亳州又远,他们已经忘了自己是亳州军,忘了是柳家的麾下。

柳元帅一行过来时,陵水上下,全部都是韩氏族人把持。

就是小舅子卒中这样的大事,他们也没有人上报亳州,而是继续把持陵水,割据自立之心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