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惊失色之间,他惊觉吐在自己脸上不是血水,顿时飞起一脚朝步安踢了过去,结结实实地踢在他小腹上!可这一脚非但没有将人踢飞,反而被抱住了大腿,紧接着裤裆里又是一凉!

褐衣中年杀猪般惨叫着,左手手肘猛地下捶,开山巨力全砸在步安的脊背上,将他猛地砸瘫在地。然而,褐衣中年紧接着又觉得右脚脚踝上一凉,隐隐听见“砰”的一声脆响,足筋也被挑断了!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这位三少爷早不是昔日吴下阿蒙,哪怕面对面单打独斗,实力也未必比他弱上许多。而他因为轻敌,一招错招招错,非但手筋足筋皆断,连子孙根都不保了!

可在满街百姓眼里,步爷被这人一掌拍到胸口开始,便拿着匕首慌乱劈砍,紧接着一脚、一肘接连击中,步安就连挥舞匕首的动作都显得绵软无力了。

这当然是步安故意做给人看的。

褐衣中年拍向他胸口的那一掌,纵然没有魑魅甲挡着,也丝毫伤不到他。

步安作势蜷起身子是要去腰间抽出匕首;照着这人脸上吐了口“血水”是要糊住他的视线。

他这半个月来只照着《列缺剑谱》练习最简单的剑招,刚才抽出匕首,第一时间就割断了对方手筋,后面乱挥乱舞全是装样子给路人看的。

褐衣中年抬脚来踢,他便顺势抱住大腿,靠着魑魅软甲再挨了一脚,同时匕首扎进了对手裤裆。之后再生挨一肘,顺势挑断对手脚筋。

这前前后后,不过瞬息之间,步安先用言语刺激这人,接着又利用了他的轻敌,除了背上硬挨的这一肘实在有些吃痛以外,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把一个花了步鸿轩无数心血及上万两白银才培养出来的丹玄羽士彻底废了。

褐衣中年摔倒在地时,只听步安用极轻微又极轻蔑的声音说道:“早些识相,不至于自寻死路。”

这句话自然是回答他之前那句“早些识相,不至于自取其辱”,只不过更加阴冷,也更加切实。

褐衣中年左手支地,挣扎着要用左腿站立起来。他是丹玄羽士,一身战力全凭肉身的力量和速度,此时右臂手筋,右腿足筋皆断,哪里还有还手之力。

而步安却仍在演着苦情戏,一边从这褐衣中年身边爬开去,一边将从对方身上沾来的血迹抹成一条血印。

他“艰难地”抬头看了一眼瓦砾堆中,七司大门前,一脸愕然的惠圆和尚,然后有气无力地喊道:“和尚,打断他的手腿。”紧接着又举起颤抖的拳头,对着满街百姓动情地喊道:“拜月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褐衣中年刚刚站起身,便被惠圆和尚一脚踢中左腿膝盖。

“我不是拜月……”他摔倒在地时,声嘶力竭地辩解着,却被紧跟着冲上来的素素拿半块砖头砸在了嘴上,非但把满口牙都砸断了,就连颚关节都砸得脱臼了。

周围百姓见这么小的童子都嫉恶如仇,便也壮着胆子捡了石块朝那“拜月贼人”扔过去。

褐衣中年张着已经合不上的血口,躺在街道一旁的墙角,像条丧家犬一样,被满街百姓一人一块石头,砸到彻底咽气为止。

这天下午,阜平街以及附近街道的男女老少几千人,全都因为亲手打死了一个拜月贼子,而出了一口恶气。

有人说,那贼人实在恬不知耻,临死前竟然在哭,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往下淌;也有人说,这贼人实在悍不畏死,竟然寻仇寻到七司衙门来了,委实死有余辜。

当天傍晚,州府推官李茂才接到这桩案子,听说这“拜月贼人”是被几千百姓一起动手打死的,连查都没怎么查,就立即结了案——几千人都说这人是拜月贼人,不是也得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