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漆黑一片,只有门廊亮着一盏暖黄色的灯。

“你说……既然爸妈已经有了我,为什么还要生下你?既然已经生了你,为什么不再给我添个三弟四弟……嗯……?”盛少初已经开始说胡话了,盛少佐扶着他,一言不发,他还在絮絮叨叨地喃喃,话里的痛苦不甘听上去让人一阵难受。“也不对……一个盛少佐就够烦的了……要是再来个盛少右盛少西的大家都……呃……”

他难受地唔了一声,盛少佐立即将他面朝外侧,免得吐到自己身上。下一刻他那一向重仪表讲派头的哥哥便弯着腰吐得稀里哗啦,要不是盛少佐牢牢圈着他的腰大概会立刻一头栽下去。

室内立刻弥漫起一股难闻的味道。盛少佐拖着哥哥啪嗒啪嗒地上楼,等到了房间对方的鞋子都已经不见了一只。

盛少佐好不容易把哥哥弄到洗手间,拧开花洒便推着他站在冲泻而下的水流中。

盛少初在半醉半醒中被冷得一个激灵,一抬眼就看到一双黑玉一样的眼睛,冰冷地看着自己,仿佛在无声嘲笑。

刹那间有一些粲然的火星在他脑中炸开。

盛少初觉得自己忽然成了一簇劈啪作响的干柴,无数火油当头浇下,漫过口鼻,划过胚心,在他身上燃起熊熊大火。

火却是冷的,比对方的眼神更冷。

盛少初不知怎么一下子就变得清醒无比,于是水流就只是水流了。

他想这才是盛少佐,永远一副冷静,充满耐心的模样,就像睿智的大人看待吵闹的孩童,万能的上帝俯视愚昧的凡人。无论谁都无法对这样的人产生好感。不过也许是因为前几日盛少佐阴阳怪气得让他汗毛倒竖,现在这个熟悉的样子反而令他莫名定下心来。

水温渐渐升高,蓝色的环形玻璃门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

两人衣衫湿透,像两座雕像僵硬又滑稽地相视而立,彼此特有的气味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断凝聚累积。

盛少初觉得酒劲似乎又上来了。他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开始除去衣服。

盛少佐的目光闪了一下。

哥哥喝醉了,动作说不上轻巧,但还是很优雅好看。就算是要打架,他的动作也还是很漂亮的。

现在他脱去了上衣,哥哥的身体在三年的空白中变得更加修长结实,如韧柳如劲松,每一寸肌肉和肌肤都纤和有度得令人浮想联翩。

盛少佐别开了目光,腿却像生了根一样扎在原地。他只想让哥哥清醒一下顺便洗去一身酒味。此刻的他却想到了一些作为弟弟绝对不该想的,应当如禁忌般永远封印的记忆。

那些画面清晰如昨,因为哥哥的举动而越发炽烈。

盛少初的手搭在皮带上,每一个动作看在身前的alpha眼里都充满了其他的意味。他现在只穿着长裤,脖子凝着水珠,又倏地滑落。他停下动作,有些不耐却又有些愉快地问:“怎么?要我让你先洗?”听上去好像只要盛少佐一点头他就会立刻退让出去似的。

他盯着闷声不响的弟弟,然后微微皱眉。盛少佐穿着衣服的时候看上去明明那么瘦,现在湿透的衣料贴着皮肤,充满力量的完美躯体曲线立刻显露无疑。

alpha就是这样得天独厚的生物,天生就适合竞争和拼杀。

听上去盛少初已经完全清醒。盛少佐便不再逗留。事实上他不得不走,否则他一定会丧失理智做出一些无可挽回的事,就像当初那样。

他有些狼狈而匆忙地退了出去,直到关上的门将迷惑性的味道彻底隔绝他才松了口气。

他太容易被omega信息素左右了,尤其是哥哥的。盛少佐强自凝下心神,滚烫的温度稍稍消退下去。

他的大脑终于可以去想一些别的事情。比如他的哥哥下午究竟干了什么。

盛少佐躺在自己的床上陷入沉思。

他太了解哥哥的性格了,妈妈的病情只会让他悲伤感怀,能让他又气又难过的只有父亲。每次他一副大受打击又愤慨不甘的模样时一定是又和爸爸吵了架。吵架的缘由多半还是那些陈词滥调,哥哥比自己强,哥哥是盛家长子,所以偌大产业不应该让这个次子独吞。盛少佐几乎能倒背如流,甚至还觉得有些道理。只是他的哥哥平时一副聪明相,到了爸爸面前就笨得不像他。

不过哥哥笨些也没什么不好。

……

盛少初洗完澡就拿了瓶柠檬水靠在阳台上,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心口,他一下子灌了一半,随后长长呵出一口气。

阳台下是一片花坛,靠着墙还有一架木梯,和三年前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