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从哪方面来讲,虞谣对白家的人都没什么好感。

就算抛却她的立场来看,她也觉得白家委实对不住李氏。白御史在情谊之上有负于李氏,而白家人对李氏更算不得好,在秦州之时白雅书染上的那场水痘、假山之后白二姑娘与她伴读的那番对话,都让虞谣体会到她们心思的歹毒。

白家不过一个没落世家,靠着祖上的那点荫蔽混日子罢了,若没有李氏陪嫁过来的大笔家财,他们又怎么能如同现在这般过活呢?只是那些人犹有些不甘心,甚至想谋划李氏的陪嫁,未免有些太过贪心不足蛇吞象了。

老夫人并着白家大房入府之时,虞谣并没有去看。她因为染了风寒有些不适,翡翠便只让她在风荷院中招呼着,并不让她到别处忙活,所以倒是躲过了那一场折腾。

这一番下来,白府几乎是全迁来了京中,只留了几个可靠的管家在秦州看着老宅子罢了。幸而京中的宅子算得上大,不然只怕还住不了这么多人。

白家大房人丁极兴旺,大老爷纳了三个姨娘,又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两相对比,二房实在是寥落。老夫人知道玉姨娘怀有身孕后,派人赏了她不少玩意儿,听说还着意嘱咐白御史让他多纳几房妾。

虞谣实在不想与那些人打交道,但却又别无选择,毕竟大房的三位姑娘是要与白雅书一道念书的。这些日子以来,虞谣对白家的事情也了解了不少,知道这三位姑娘中行三的那位是庶出,其他两位都是正儿八经的正房小姐。

白府女儿的名字都很有规律,雅字辈,琴、瑟、奕、书。这其中,虞谣对白雅瑟印象最为深刻,毕竟她曾在假山之后,听着这位二姑娘不动声色地挑拨着自己的伴读谋害白雅书。若仔细算来,白雅瑟的年纪不过十岁,竟已有此心计,委实是让人佩服。

先前那几位没来之时,虞谣皆是与白雅书一道念书,听女先生教课的时候并不用分什么尊卑,可这几位一来,她便不能再那样了。不然传出去,就又成了轻慢作践大房的姑娘们了。

白雅书侧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虞谣,小脸之上有些犹豫,她虽知晓这个道理,但却仍是有些不适应。

虞谣倒没觉得什么,毕竟她本来就是白家的侍女,与那几位姑娘的侍女一道侍立在一旁也没什么不对。先前是李氏待她宽厚,如今她自然不能给李氏找麻烦,更何况站着也并不妨碍听女先生讲课,最多不过是有些腿酸罢了。

经此,虞谣终于将长房的那位姑娘看了个仔细。

大姑娘白雅琴看起来便是那种中规中矩的姑娘家,琴棋书画都一般,但绣工却不错。三姑娘白雅奕是唯一一个庶出的女儿,所以举止之间仍是难免有些拘束,不大爱说话,各方面都算是泛泛而已。而那位给虞谣留下深刻印象的二姑娘白雅瑟生得颇有几分姿色,年纪虽小但已出落得不错,她看起来天真无邪,向女先生请教问题之时亦是诚恳至极,虞谣险些觉得自己是认错了人。

看来看去,虞谣觉得还是白雅书最为顺眼,相貌好性子也好,更何况对自己更是仁至义尽。

下午练刺绣之时,负责教授刺绣的孟娘子看了白雅琴的绣品,点头夸了她几句,而后一一看了过去。作为早就放弃治疗的人,虞谣这次彻底在一旁等着,连听都懒得再听了。

长房的几个侍女凑在一起闲聊,将虞谣孤立了起来,若是换了旁人的确有可能有些不舒服,但虞谣早就过了这种需要拉帮结派的年纪,懒懒地看了她们几眼就彻底不管了。

等到做完今日的功课,孟娘子便摆了摆手让姑娘们自行离开了。

白雅书行了一礼后便让虞谣来收拾了东西,而后直接去了正院,而长房的三位姑娘却留了下来,像是在与孟娘子说些什么。虞谣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但因着要赶去正院,所以没能听到些什么。不过想也知道,她们这是第一次来上课,所以少不得要与诸位先生说上几句,多少拉上一些关系。

白雅书也是坐得住,对此毫无反应,就好像没有这三人的存在一般。

虞谣心中有些好奇,但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问,却没想到白雅书居然突然开口道:“谣谣,你今日的功课可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