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中,殷虞谣对自己的两位师父推崇备至,更曾说过,若无苏如是,便没有如今的自己。

单凭着这一点,虞谣便对苏如是颇为敬佩了。能教出殷虞谣这样的人,苏如是的确是非同小可。

在去天音阁的路上,虞谣暗地揣测了许久,根据自己的了解猜测了一下苏如是的模样。她本以为苏如是也应是个绝色佳人,妩媚风流,但等到真正来到天音阁,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跑偏了。

苏如是这些年来游历四方,搜寻天下乐谱,偶尔会回京休整一段时间,便都停在京中颇负盛名的乐坊天音阁。

天音阁的阁主听闻虞谣的身份后,一点也不敢怠慢,当即便令侍女上茶款待她,又令人去请苏如是。苏如是也没多加推脱,只是让侍女请虞谣单独去见她。

“苏姑娘就是这脾气,还请六小姐见谅了。”阁主九音与苏如是相识多年,自然是十分了解她的脾气,但却生怕虞谣会不悦,所以帮着她解释道,“她这些年甚少收徒,若有冒犯的地方,六小姐莫要生气才是。”

虞谣自然不会生气,恰恰相反,在她看来苏如是并没有绯烟所说的那么大架子,至少没有很神秘莫测,也没有故弄玄虚到不肯见人,这一点已经让她很是满足了。

“我既然会特地赶来,便是知晓苏姑娘的性情。”虞谣并没有端什么架子,反而笑盈盈地答道,“若我能合了苏姑娘的眼缘,那自然是极好的,如若不能,那也是寻常。”

九音听了她这番话,总算放下心来,亲自带着她前往后园中了。

天音阁的园子虽算不得十分大,但却精致的很,更有一脉水源穿花绕柳,将整个园子衬得十分雅致。

还未进院子,虞谣便听到了有婉转的笛音传来。她并不通乐理,更无从辨别这笛音究竟是好是坏,只能听出笛音还算得上轻松,向来吹笛人的心境应当不差。

九音原本想随着虞谣一道进院子,但却有侍女匆匆追了过来,在她耳旁说了几句,她看向虞谣的眼神便有些为难了。

虞谣看出她应当是有旁的急事,便笑道:“阁主若有旁的事便去忙吧,我自己去见苏姑娘就是。”

九音歉疚地笑了笑,而后将身边的侍女留给了虞谣,自己步履匆忙地离去了。

虞谣略一犹豫,终于还是踏进了眼前的院子。

刚一进院子,映入眼帘的便是院角的那一片绿竹。旁边站着一个手执竹笛青衣姑娘,她的相貌并没有虞谣先前所想的那般惊艳,最多不过算是清丽罢了。她的气质也没虞谣想的那般娇媚,反而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从容平和的气质,只是抬眼时带了些冷淡的意味。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苏如是都与虞谣先前所想截然不同。这样一个人,怎么能教出殷虞谣那样的祸害呢?或许她真的只是教了殷虞谣乐理,旁的方面殷虞谣全属于自学成才?但若当真如此的话,殷虞谣又怎么会说出“若无苏如是,便无如今的我”这样的话呢?

虞谣心中充满了疑惑,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着苏如是。

最初,虞谣都做好了程门立雪的准备,但苏如是并没有让她等太久,片刻后便收起了笛子,连方才的那一曲都没能吹完。虞谣对这戛然而止的笛音有些猝不及防,不由得愣了愣。

仿佛是看出了虞谣的不解,苏如是也略微有些惊讶:“你听出来了?”

“什么?”虞谣一脸懵逼,愈发不解地眨了眨眼。

苏如是将笛子放在石桌上,顺手提过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我是问,你方才是觉得那曲子有什么不对吗?”

虞谣这才领悟过来她的意思,想了想后试探地问道:“方才那曲子,像是没完?”

苏如是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紧,片刻后方才露出些笑意:“那曲子是我在外游历之时自己作的,听过的人寥寥无几。前两日我吹给九音听时,九音还曾大加夸赞,没想到你竟会觉着这曲子是残缺的?”

虞谣心中一紧,然而还没等到她解释什么,苏如是反而摆了摆手:“你不必紧张,这曲子的确没作完。只是旁人都没听过,再加上是我谱的曲子,所以她们都不会多加注意这些。我倒是没想到,第一个指出这点的竟然是你。”

“我并不通乐理,所以对曲子的精妙之处也无从感悟。”虞谣抿了抿唇,“所以只凭着自己的直觉评判罢了,没想到竟刚巧说到点子上了,委实是误打误撞。”

“你竟不通乐理?那就更为难得了。”苏如是略微扬了扬眉,显然是极为惊讶,“当初我月夜游洞庭,见水涵天影阔,湖光秋月两相和,便趁醉作了这一曲子。醒来之时,谱子的后半段为酒所污,纵我绞尽脑汁竟怎么都记不起来,所以便只剩了这残曲。现下想想,委实是遗憾得很。”

虞谣被苏如是这寥寥几句话中勾勒出来的洒脱情形所惑,竟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羡慕,凭空生出了几分对苏如是的好感。她原本还担忧苏如是是那种沽名钓誉故作清高的人,如今看来,的确是她自己存了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