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安知薇被送进城堡,大有成为余家顶罪羔羊的意味。睍莼璩晓结果进来之后不过三五分钟,就扭转形势,反而跟亲王面对面地谈起了兰花经,引得亲王说起自己和妻子之间的陈年旧事。

知薇听到亲王一片拳拳之心,也喟叹:

“难怪。物离乡贵,亲王爱妻之心,知薇真是很感动。其实君子兰很好养活,只要方法得当,可以养很多年。而且每年都会开花。这一批兰花今天枯萎,受寒受晒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却是它们已经开了差不多半个月,花期将尽。自然规律,无可避免。”

亲王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那么你到底能不能救回?”

她讲话声调不高,可总是很有道理,让人不得不信服。这种讲话技巧百中无一,要不是经历丰富锻炼出来,那就是天资使然的玲珑剔透熨。

“我可以把它救活。不过要让它再开花,就要等一段时间了。”

亲王见她神情迟疑,就问:“你好像有什么顾虑?说出来让我听听?”

语气比之前软和不少,可见外人说他古怪,只是不投他脾气而已秸。

“实不相瞒,我本来是客居余家,离开的日子就定在明天的。如果我要留下照料兰花,那么起码需要十天半月的时间。余家原本明天安排了飞机送我离开,归程时间可以缩短。如果我放弃了,要自己到日内瓦坐中转联程的飞机回去,国内母亲舅舅盼望我回去,我再延迟,恐怕他们会等得焦急。”

亲王马上不当一回事地挥挥手:“那算的了什么。余家有私人飞机,我就没有了?你尽管留在我这儿,我会安排你直接到家门口!”

他为安知薇敲定计划之后,忽然又想起一事,深深望向安知薇:“对了,听你这么说来——这些兰花,竟然不是程亦可种的,全部都是你的手笔?”

“兰花原本是余二少爷的,我在花圃见兰草零落,一时兴起拿回来玩玩。后来兰花开了,花草有缘入了二少爷的眼,就被他要了回去。这些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照料一场,已是缘分。二少爷喜欢拿去送给程小姐也好,别的哪位小姐也罢,我都无权过问了。”

淡淡然一席话,事情来龙去脉一清二楚,别无半点雕饰。

李尔亲王听在耳中,不由得苦笑:“这么说,你倒是个洒脱的人。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在得了安知薇的名字之后,李尔亲王把这三个字噙在口中翻来覆去重复了几遍。

“知薇,知薇。蔷薇多刺而艳丽,想来你果真是跟花有缘了。”

安知薇微微一笑,“我不敢愧当,不过其实含义没有那样深远。我母亲单名讳一个‘薇’字。我的名字只不过是我父母定情的言语而已。”

如今劳燕分飞,所谓“知”薇,不过是一场笑话。

对她家事一无所知的旁人如李尔,马上动容:“那想必是一个很感人的爱情故事!”

“其实我父母已经离异五年了。”

李尔亲王骇然。安知薇微笑,低头去把君子兰搬进室内。

君子兰喜阴,叶子日晒过长了就会枯黄发干。它又爱湿润爱肥沃,尤其以氮肥为佳。李尔亲王不懂兰草习性,唯恐它日照时间不够,把露台最好的位置让给了这些君子兰,反而弄巧成拙。反而当时余啸东无心打理,把它们丢在花圃角落阴凉处,让兰花们获得一线生机。

安知薇悉心照料几日,那些君子兰又渐渐重现生机。

李尔亲王的花圃比起余家,又另外一番规模。余家本家始终在国内,这里不过是消暑的别业,花圃虽然大,不过多是普通易养活的品种。李尔却在此地营营役役数十年,花圃经营得十分惊人。

他的花圃以洋人喜欢的西洋名种多,蝴蝶兰、马兜兰、郁金香……西洋花卉,大多热热闹闹,开起来不知收敛。加上亲王的栽培,整个花圃就像开了锦缎铺,别提多热闹了。呆了几日,安知薇才知道,王妃身子不好,受不住花圃中的花肥气味。花圃中的佼佼者,才有进入露台的荣幸,得到王妃的一眼半眼。

那日,也不知道是君子兰本身争气,还是进入了它开花的旺季。一盆刚刚分苗出来不过几个月的兰头竟然抽出了花穗。安知薇欣喜不已,马上把它单独列出来,放了点儿饼肥给它催发。

“这兰花,是要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