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猴儿,哪有好吃先与你吃道理,你六姐姐那是孝顺,怎不见你给咱们剥只送来?”

“人家染指甲啊,可不能弄脏了。”嘉陵县主伸出手,炫耀一般地给老王妃看她指尖上鲜肉粉颜色,“十七哥才送来,又水灵又鲜嫩,比以前那些艳红俗气漂亮多了吧!呐,姐姐,你看,好不好看?”

蕙如歪着头看了一会,笑着点了点头:“嗯,好看。”

“就是!”嘉陵县主得意地笑,大方地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等会子这出戏散了,我带你去我那儿,我那儿好东西可多了,都匀些给你。”

蕙如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老夫人,见她正笑呵呵地与老王妃说着话,想了想,眼睛一弯:“好啊。”

嘉陵县主眸光闪了闪,凑近了,仔细看着她眼睛:“好姐姐,我就知道你跟别人不是一样。做人就该像咱们这样直来直去,坦率真挚,那些假模假意,虚头八脑玩意儿真真让人看了就烦。”

蕙如眼角微微向下弯出柔和弧度,眼前这个小女孩儿虽然长王府这种满是淤泥温室里,却如荷花一般有着纤尘不染心性。不去算计人,却也绝不允许被人算计,这与前世杜若,何其相似。

“你拿真心待我,我自然会以真心报之。”将手里剥好柑子塞到小姑娘嘴里,沈蕙如看着对方晶亮清澈眼睛,说出了自己誓言,“你唤我姐姐,我便真心实意拿你当妹妹来待,爱你,护你,不离,不欺。”

“娘娘,东昌郡王妃到了。”一位妈妈疾步上了楼,来到老王妃身边低声说。

“她来做什么?”老王妃眉头微皱,眼中掠过一丝不,“咱们又没请她来。”

“是王爷说,办这么大场子不请同宗来说不过去,男宾那儿王爷给东昌郡王下了贴子,只是没想到王妃也会跟来。”那妈妈压低了声音,脸上显是有些为难,“这,王妃就到了,这位子……”说着,她看了看坐老王妃身边蕙如。

蕙如拿了手巾擦了擦手站了起来:“母亲那儿也许久没见我,老祖母陪着您说话吧,蕙如也得去母亲那边,省得一会母亲吃醋说我心里只顾着哄老祖宗们开心,将她给忘了。”

老王妃笑了笑,挥挥手说:“去吧去吧,一会这边空了你再来。”

蕙如行了礼,退到下面。向大夫人那里走时候,正与上了楼东昌郡王妃迎面遇上。那位王妃一张容长脸儿,面色苍白,身体纤细,看起来像是有不足之症。蕙如连忙低头让开,蹲身行礼请人过去。东昌郡王妃完全没注意到她,只是心事重重地往老王妃那边去。

等到了大夫人那边,芳如笑着招呼她到身边坐,菀如黑着一张脸当没看到她,大夫人脸色也不太好看,紧抿着嘴不知想些什么。二房姐妹们都垂头坐二夫人身边,只偶尔拿眼悄悄瞥着她。

蕙如也不理会,只自己拿壶倒了一杯茶,悠然倚朱红栏杆上,好奇地看向对面高台。

大夫人终是忍不住了,沉声道:“你总算知道点体面廉耻,一味老王妃面前讨好卖乖,可知旁人怎么瞧咱们?你父亲一向重清誉,不耻攀附谄媚之徒,若是知道你今日所为,看他怎么恼你。”

蕙如转过头,一脸讶异:“母亲说什么?女儿怎么听不明白?”

大夫人想拍桌子,但看四周人都看着她们,只能强忍着低声说:“你不老实跟着姐妹们一处坐着,非要凑到贵人身边做什么。指望着人家抬举你?没得坏了沈家名声,当让笑话。”

蕙如怔怔地看着她,眼圈一红,泪珠儿就滚了下来。

“母亲这话从何说起。老祖宗疼孙女儿,就拉着多说了会子话。老王妃慈霭,叫女儿跟前儿说些乡间趣闻乐事,怎么就成女儿讨好卖乖了?莫不是母亲想让女儿当面拒了老祖宗,不与她们说话?父亲常说,百善之中孝为首要,顺着母亲是孝,顺着祖母也是孝,只是女儿蠢笨,若顺着祖母便要忤逆母亲,那女儿是孝还是不孝?”说着蕙如歪着头,做出一脸痛楚纠结模样来,“我果然是个笨,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要孝母亲还是孝祖母。不若回家时,便直接去问了父亲,请他老人家教一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