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名不经转、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天朝贵族,在短短十日内,获得了冰国民众的欢心。

传说:某一日,本风平浪静,突有一群不明来历的强盗,抢了张家的小媳妇,正在小媳妇打算求死全节的时候,柳溪从天而降,打退敌人,救了此小媳妇,临走时回眸一笑,本就俊秀的容颜刹那间俘虏了小媳妇砰砰跳的心脏。于是,关于柳溪的流言便开始了。

又一日,一老婆婆辛苦了半辈子的棺材本突然失窃,老婆婆痛不欲生,在街上要死要活之际,也是柳溪从天而降,不见慷慨解囊,而且好言好语,妙语不断,将老婆婆哄得服服帖帖,逢人就说起柳溪的好。

再一次,冰国京城出了一件奇案,一女子靠窗睡觉,突然有人翻窗进来,将她奸-污了。而当时经过窗户的一共有四个人,四个人各执一词,似乎都有嫌疑,又似乎都没有证据。

报案后,府尹也好生为难。

当时在府尹处做客的柳溪突然道:“我年幼的时候,被送到山上修行,一个得道高僧教会了我一个法子,专门让世上的淫-贼露馅。”说完,他让门子取稻草芯四根,剪得一般齐,又故意用手指在草上写了几个字号,让门子每人分给草芯一根,又煞有介事道:“这跟稻草芯上有字号,你们各自藏于袖中,过一会儿,如果你们谁犯了淫罪,草长一寸,若没有,则说明你们是无辜的。”

其中有一人心虚,唯恐自己的草真的长了一寸,于是用拢在袖子里的手,偷偷地掐去了一寸。

于是,柳溪成功地找出了

那个淫贼,为冰国府尹解决了一个难题。

当时旁观者众,一时间,柳溪的风头无人可超。

如果其它人的名声,只是因为他们显赫的身份与传奇的经历,柳溪的名声,却是与冰国的民心有关。

也因为如此,很多参会选手开始调查柳溪的身份,可是所有的线索都断在了半年前,再往前查,只觉得烟雾迷茫,鸿影渺渺。

……

……

……

……

柳溪是天朝夏侯的内侄,小时候被送往松山学艺,近期才下山,极得夏侯的器重。

许多派往松山查证的人,回来汇报道:周围的村民确实反映说,有一个叫做柳溪的男子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但是,与柳溪亲近的几位,这几日都不约而同地离奇失踪了,谜一样,让人看不清究竟。

然而,也因为看不清,民间又有一种说法:柳溪是山中智者,特为了我们尊敬的女王陛下下山,是造福冰国的福星现世。

种种神神怪怪的说法越来越多,也不知源头在哪里,总而言之,柳溪的名字不胫而走,不仅京城,那些来京城走南闯北的商人们,还将他的名号,带到了冰国各地。

在如此的光环下,贺兰雪的名号,基本无人会提。

所有人都知道女王恨他,冰国的国民也憎恨他当年让尊敬的女王陛下极其丢脸——他如果现身冰国,不被民众撕裂便算不错了,至于民心?那是做梦!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贺兰雪也只能赢。

——不可完成的任务。

关于这一点,易剑很是着急——他也与自家王爷一道被留在冰宫里,出不了门,也没办法求助那个始终气定神闲的凤九,唯有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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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雪好笑地看着走来走去、抓耳挠腮的易剑,哂笑道:“我发现你越来越沉不住气了,你这样,我怎么让你当天一阁的副首领?”

“王爷!”易剑垂下手,站直道:“你说冷陛下是什么意思?您都答应娶她了,娶就娶呗,还要参加什么大会,还必须要胜出,万一胜不了,那怎么办?那她岂不是也嫁不了了?你说她这是折磨您呢,还是折磨她自个儿?”

贺兰雪笑,“易剑对我没信心了?”

“当然不是!”易剑肃颜道:“我相信王爷是无所不能的,我也相信,没有任何一件事能难倒王爷,只是,这一次实在太冒险了。不说其它,只说大会其中一项考勇气的,与会人员必须穿过千军万马,取得绣球献给女王。虽然前提是不伤人,可是以冰国民众对王爷的仇视,到时候场面一难以控制,王爷身在险处……”易剑越说越急,到最后,几不成调了。

“那就是冷艳想看到的。”贺兰雪淡淡道:“她就是要让我为曾经的行为赎罪,只有消弭了从前的罪,才有资格娶她。”

“既然如此,那我们……”易剑本想说‘那我们就别参加了’,可是顿了顿,又意识到:王妃和星海石可都在女王那里呢,不参加,岂非也是等死?

贺兰雪又是笑笑,闲坐在院子里,看着不远处森严至极的守卫,一脸的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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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溪房内。

夏玉仰脖喝尽一杯酒,然后借着酒意,眼睛红红地看着柳溪,欲言又止。

柳溪则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抿着茶,他并没有去看夏玉,只是眸光扫处,夏玉一阵彻骨冰寒,他知道,柳溪在观察他。

夏玉终于忍不住,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掷,梗着脖子道:“柳溪,我忍你很久了!”

柳溪的嘴唇略略地挑了跳,轻声道:“是吗?说说看。”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表哥,也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你必须知道,这次来参加招亲大会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你搞东搞西,又是制造情况充当救世主,又是装什么神算断案,还派人造谣说自己的冰国的什么福星。是,你得意了,你出名了,那我呢!”夏玉越说越激愤,几乎想将面前这个仍旧不动声色的柳溪蝈一巴掌:“你只是夏家一个穷亲戚!难道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小侯爷!少做梦了,像你这样没有出身的人,女王陛下是不会看上你的!”

“那么,女王陛下会看上你吗?”柳溪也不恼,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淡淡地问。

只是这浅淡的语气,比任何讽刺都来得激烈。

夏玉愣了愣,白皙秀气的脸顿时一红,讪讪了半日,又理直气壮道:

“我虽然比不过很多人,但我对陛下是诚心的,也不像你一样装神弄鬼,玩什么花招。像女王陛下那样聪慧漂亮的人,一定能明辨是非,分清楚谁是谁非!”

柳溪同情地望着他,那双总是灰蒙的眼睛,即使看不清焦点,仍让人觉得犀利无比。

夏玉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即使自己并没有做什么,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看什么!”夏玉终究是孩子,他沉不住地喝问道。

柳溪摇了摇头,一脸同情道:“可怜,你爱上冷艳了。”

“瞎说什么!”夏玉如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尖声斥道。

柳溪还是一脸同情地看着他,“当初夏侯对我说,其实你暗恋自己的表姐贺兰悠,我还有点不信,如今看来,你果然喜欢这一类的人,从前的贺兰悠,成熟漂亮,你自然喜欢,而如今,贺兰悠与冷艳比起来,一块是泥,一块是云,她们是云泥之别,你移情别恋,爱上冷艳,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我当初怎么没看出来呢?什么时候的事情,难道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见夏玉板着脸不说话,柳溪继续道:“如此想来,第一次你顶撞她,并不是任性,而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力了,果然是个孩子。”

夏玉终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怒道:“柳溪!你算什么东西!就算你是我舅舅的儿子,那你也是寄居在夏家的一条狗,我堂堂夏侯世子,凭什么要被你说东说西!再说了,我既然受陛下委命来参加这次的招亲大会,既然打算娶女王陛下,自然就应该尊敬她、爱慕她!如果不能做到这点,又何必要来这里参加大会,他又有什么资格娶陛下!”

柳溪微笑不语,仿佛没有听到夏玉的这番话一般,继续低头抿茶。

夏玉怒火中烧,正待发作。

“那个武爷又来了!”外面,一个从天朝带来的守卫匆匆跑了进来,焦急道。

“武爷又来了。”

之所以用了一个‘又’字,是因为武爷经常性地过来挑衅。

柳溪脸色微变,起身便要往后堂走。

……

……

……

……

上次在地牢,也是柳溪用计,说要带武爷去找息夫人,这才得以脱身。

武爷的功夫,实在是深不可测型。他尽量不想与他正面冲突。

夏玉见柳溪欲避,不由得冷笑一声:“怎么?遇到真正的狠角色,你就怕了?”

柳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很不屑地。

夏玉自然察觉到他的不屑,更是生气,突然上前,猛地拉住柳溪的手臂,高喊道:“武爷,你要找的人在这里!就是他抓了伊人!”

夏玉的话还未落,便有一个灰色的人影,导弹一般射了进来。

柳溪暗叹了一声,索性凛然站好,昂然地面对武爷。

“柳如仪,你这混蛋,快说,你把夫人藏到哪里了!”武爷一见到柳溪,便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冲过来,就要揪住柳溪的领口。

柳溪往旁边躲了躲,堪堪躲过武爷的侵袭,站定后,他压着拂起的袍带,冷冷道:“你焉知夫人不是心甘情愿跟我的?”

武爷愣了愣,随即勃然大怒:“你放屁!夫人怎么会心甘情愿跟你这个禽兽!”

“难道贺兰无双就不是禽兽?我比起他,总归是好些,夫人愿意跟我,也不稀奇。”柳溪说得一本正经,让武爷有点摸不清头脑了:是啊,贺兰无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玉初时并不懂他们的谈话,可是贺兰无双的名字却是知道的,他有点惊异地看向柳溪,柳溪亦觉这里人太多,不便久留——倘若武爷发起了狂性,撕掉了他脸上的面具,事情将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你不是说要找夫人吗?这一次,我带你去找。”不等武爷反应过来,柳溪急急又道。

武爷面露喜色,随即又担忧起来:“你不会像上次一样跑掉吧?”

上次柳溪也是说带他去找夫人,哪知到了假山处,柳溪绕啊绕,直接把武爷绕丢了,由此躲过一劫。

“上次是你自己跟丢的。”柳溪不紧不慢道:“这一次,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地点。”

“哪里?”武爷急问。

“冷艳那里,冰国女王、冷艳那里。”柳溪灰蒙的眸光闪了闪,一字一句道。

武爷精神一凛,上前拉住柳溪,“我们现在就走,你快带路!”

武爷言出必行,最后一个字音还没有着陆,他已经夹着柳溪,朝窗户外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