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将军,薛将军……”薛平苦笑一下,“在你心里,我已经不是你哥了吗?”

薛简却一笑,“你回去后估计会和爹说起见过我的事情吧?不,你一定会说,那么孝顺的儿子,怎么可以对爹有所隐瞒呢?说不定我们相谈的字字句句都要对爹重复一遍。总不好让他老人家觉得,我这些年在外漂泊时,说话变得更加没有规矩吧?待人接物总要学得客套些。”

“客套是对外人。”

“我如今对你而言,不是外人吗?”薛简疑惑道:“爹那个脾气,估计已经在心底当我死了吧?”

薛平无言,不知该怎么说。他不是爹,那些猜测都是他以为的,如果冒失带着薛简回家,爹见到会是个什么结果,他也预估不到。

薛简的小师弟客套地帮薛平牵走了马,薛平询问下才知道薛简这些年在这里学医。

“怎么想起来要学医?”

“总觉得混吃等死活着没有意义,而且娘死后我总是在想,”薛简顿了顿才道:“如果我早点学医,娘会不会就能活下来?”

薛平沉默片刻才道:“人不是神,而且娘的死和你无关。”

“哥,你还是这么不会安慰人。”

“你终于愿意叫我哥了。”

“叫不叫,你都是我哥,何必呢?”薛简笑了笑,“不过我现在真的医术不错,不请我去你军中给你那些南越将士们诊治一下吗?”

“你?”总难相信,那个做什么都不正经的弟弟,可以给人治病。

薛简的小师弟前来奉茶,插嘴道:“师兄哥哥,你不知道我师兄医术可厉害了,连我师父那么严苛的人都说,他学医甚有天赋,他也输给他了。”

薛平有些意外,“你师父那么大的名声,医术竟然能输给我弟弟?”

小弟子忙摆手,“不是那个意思,是……”

“我当初求拜师父门下,他不肯收我,说我学医心不诚,也没有天赋。我便与师父打赌,如果一年之内不让他收回这句话,我便卷铺盖走人,再不纠缠。”薛简又道:“但我逗留至今,可见输的人不是我。”

说完后,薛简又给了小师弟拍头一记,“什么师兄哥哥,满口乱叫。”

小弟子委屈抱头,“那应该叫什么?”

“薛将军!”

“走了一个式将军,又来了一个薛将军。”小弟子揉揉脸,“都把我搞糊涂了。”

薛平耳尖听到了那个“式”字。式将军?此时此地,所料不差,那个式将军和他以为的那个,应该是同一人。毕竟“式”这个姓氏,并不常见。

“式九微。”薛平用的不是问句。他看向薛简,等他解释。

薛简也没想隐瞒,直言道:“对,我救了北昭军中人,怎么?”

薛平第一个反应是怎么会这样?随后怒气上涌,但他极力克制了下去。他不想兄弟乍一重逢,就把薛简转眼骂跑。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了五六年,他和他说话总是要先三思一下的。

薛平斟酌语气,道:“你难道不知两军在交兵吗?”

“我在南越境内,耳不聋眼不花,怎会不知?”

“好,你知道。”薛平控制语气道:“你刚刚也叫了式九微式将军,想来你救她时,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对不对?”

薛简摇头,“我救的是她手下的北昭军,又不是式九微。而且细论起来,是她救了我,而非我救了她。”

薛平有点糊涂,“怎么又成了她救你?”

薛简不想细说他和式九微相识的经过,言简意赅道:“我雪天入山摔断腿,她救了我,带我下山。我不想欠她人情,答应帮她救治北昭军,就这样。”

“冤孽啊。”薛平叹口气,“这么大雪你去山里做什么?”